隐公六年（前七一七）

五月庚申^〔1〕，郑伯侵陈^〔2〕，大获。往岁，郑伯请成^〔3〕于陈，陈侯^〔4〕不许，五父^〔5〕谏曰：“亲仁善邻，国之宝也，君其许郑！”陈侯曰：“宋、卫实难^〔6〕，郑何能为！”遂不许。君子曰：“善不可失，恶不可长^〔7〕，其陈桓公之谓乎。长恶不悛^〔8〕，从自及也，虽欲救之，其将能乎！《商书》曰^〔9〕：‘恶之易也^〔10〕，如火之燎于原，不可乡迩^〔11〕，其犹可扑灭^〔12〕！’周任有言曰^〔13〕：‘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芟夷蕴崇之^〔14〕，绝其本根，勿使能殖，则善者信矣^〔15〕。’”

【注释】

〔1〕庚申为五月十二日。

〔2〕陈，妫姓国，在今河南淮阳县。

〔3〕请成，求和也。

〔4〕陈侯，陈桓公也。

〔5〕五父，桓公弟公子佗也。

〔6〕宋，子姓国，在今河南商丘县等地。卫，姬姓国，在今河南淇县、滑县等地。难，去声，实难，言宋卫实可患也。

〔7〕长音zhǎnɡ，滋长也。

〔8〕悛音quān，改过也。

〔9〕见《商书·盘庚篇》。

〔10〕原缺“恶之易也”四字。易也，犹易长也。

〔11〕乡与向通。乡迩，逼近也。

〔12〕其犹可扑灭，犹言不可扑灭。

〔13〕周任，周大夫。

〔14〕芟音shān，除草也。夷，灭也。蕴，积也。崇，聚也。

〔15〕信，申也，读作申。

【译文】

五月庚申这一天，郑庄公入侵陈国，大获全胜。过去，郑庄公曾经向陈国求和，陈侯没有同意，五父劝谏说：“亲近仁义而和睦邻国，这是国家宝贵的政策，您还是答应郑国的请求吧！”陈侯说：“宋国、卫国才是真正的祸患，郑国能有什么作为！”于是没有同意。时人君子说：“善是不能丢失的，恶是不能滋长的，是在说陈桓公吧。滋长了恶而不知悔改，然后就会自食其果，即使想要挽救，又怎么可能呢？《商书》说：‘恶的容易滋长，就像大火在平原上燃烧，连逼近它都不能，怎么还可以扑灭！’周任有句话说：‘治理国家的人看到恶就如同农夫必须要把杂草除去，铲除掉以后堆积起来作肥料，断绝它的老根，不让它再能生长，那么善就能发展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