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为生活疲于奔命

无论一个人多么富有斗争精神，他都必须生活。为了生活，他必须去工作，去挣钱，去养家糊口。但是，作为一个与政府斗争的自由战士的生活远比一个普通人来得更加辛苦。他不但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工作，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战斗。同时，政府还会想方设法地刁难他，使他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让他无暇去斗争，借此消磨他的斗争意志。

1952年，曼德拉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他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去挣钱养家。在当时，曼德拉的薪水加上妻子伊芙琳当实习护士的薪水依然不能解决家庭的温饱问题。

在和“威特金—希戴尔斯基—爱戴尔曼”律师事务所劳动合同期满之后，曼德拉先后辗转去了几家律师事务所。期间，他又考取了律师资格证，并成为了真正的律师。由于有在多家律师事务所工作的经验，曼德拉决定和在另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的坦博合办一家律师事务所，并取名为曼德拉—坦博律师事务所。

在南非，所有的律师事务所都是由白人创办的，而这些律师事务所对白人和黑人采取双轨制收费标准。他们不但对黑人收费奇高，而且在法庭上往往优先考虑白人的利益。而曼德拉—坦博律师事务所成为南非第一家由黑人创办的律师事务所。在这家律师事务所里，那些有着冤屈却无法申诉的非洲人因为找到和他们拥有相同肤色的律师而兴奋。曼德拉—坦博律师事务所将成为一个保护非洲人权益的场所。

曼德拉成为南非历史上第一位黑人律师。摄于1952年

曼德拉—坦博律师事务所一开张便被前来申诉的非洲人挤得满满的。

曼德拉作为辩护律师常常在法庭上受到蔑视，不是因为他的辩护能力，而是因为他的黑色皮肤。不但白人律师和被告人常常会在法庭上公然拒绝回答曼德拉的质问，而且法官有时候也会设置一些障碍来故意刁难曼德拉，甚至将曼德拉赶出法院。在白人控制下的国家，黑人无论多么努力始终不会成为法官和监察员，一辈子只能做一个被白人看不起的“黑人律师”。

有时候，作为受害人的律师，曼德拉常常无法取证。比如，一个人在监狱里被警察施暴，警察常常会将他们长时间拘留，等他们身上的伤愈合之后再将他们释放出来。警察的这种行为导致了受害人有冤无法申诉。当受害人和警察对施暴过程陈述的不一样的时候，地方法官也常常以警察的陈述为准。这种对警察的包庇行为，更加让警察肆无忌惮，受害者在他们花样翻新的酷刑下常常会因无法承受而死亡。而验尸官的死亡报告也常常以“多种原因导致死亡”来包庇警察。

尽管如此，律师事务所依然经营得很好。就在律师事务所办得红红火火的时候，德兰士瓦律师协会以“曼德拉参加政治活动被判有罪”为由向最该法院申请将曼德拉的名字从律师名单中除名。但律师协会的这种行为遭到了很多白人律师的反对，他们认为因为一个人的政治信仰不同而取消这个人的律师资格，不仅是对一个黑人律师的不公，也是对所有律师的不公，对律师行业的不公。如果让律师协会得逞了，今天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取消了他们看不顺眼的黑人律师的资格，明天他们依然可以找到各种理由来取消那些他们看不顺眼的白人律师的资格。“在每一个法制的国家里，公民都享有政治信仰的自由，并有为自己的政治信仰而战斗的权利。他们申请取消我的律师资格的行为是对正义的亵渎。不过，我从支持我的白人律师那里体会到，即便在种族歧视的南非，职业上的团结有时候可以超越肤色的界限。”

然而，政府远远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曼德拉。律师事务所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遇到了瓶颈。《城市住区法》规定，在市区想要获得经营场所必须进行申请，曼德拉起初在申请的时候遭到拒绝，后来他依照《城市住区法》申请到一个临时许可证，这个临时许可证马上就要到期，如果在到期之前，还没有申请到新的临时许可证，律师事务所将会被迫搬离。政府拒绝为曼德拉办理新的临时许可证，还要求他们把律师事务所搬到非洲人无法达到的地方，试图将他们驱逐出律师这个行业。到后来，曼德拉的经营场所还是被政府非法抢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