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本章主要论述“无”和“有”的关系，但这里的“无”和“有”不是见于第一章指“道”而言的哲学概念，而是指广泛反映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的具体的“无”和“有”。“有”，是指可以触及到的物质实体；“无”，是指物质实体的中空部分。通常，人们普遍重视各种实有，因为觉得它有作用；普遍忽视各种空无，因为未留心它有什么作用。老子用车毂、陶器和居室三例，说明世间万物无不存在具体的“有”和“无”的对立统一，实有之物会给人们带来各种便利，但是它有赖于自身空无部分的补充、配合作用。有与无，利与用，是互相依存的。

对本文的断句和理解有较大不同。有些学者认为老子在这里颠倒了“有”和“无”的关系，太看重了“无”，错误地把“无”看成了第一性的东西。

三十辐共一毂^[1]，当其无、有^[2]，车之用。然埴以为器^[3]，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4]，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翻译】

三十根辐条装于一个毂上构成车轮，有了空的毂心和实有的毂体，才能安装在轴上起车轮的作用。烘烧土坯制成陶器，有了空的陶腹和实有的陶体，才能起到器皿容纳的作用。开凿门窗建造房屋，有了屋内的空处和实有的门窗墙壁，才有房屋住人的作用。所以，“有”给人们提供物质便利，“无”发挥实际作用。

注释

[1]辐（fú幅）：车轮中连接轴心和轮圈的若干直木条，如同现代自行车的轮条。共：通“拱”，环抱，围绕。毂（ɡǔ谷）：车轮中心有圆孔的部位，里边贯轴，外边承接车辐。

[2]“当其”八句：帛书本在三个“用”字下都有语气词“也”。对这一段文字的另一种断句方法是：“当其无，有车之用（也）。然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也）。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也）。”断句法不同，理解也有分歧。本章断句依据马叙伦、高亨和张松如等人意见。当：配，配合。这里是使动用法。另，高亨以为“当”相当于“在”的意思。

[3]然：王弼本作“埏”，这里根据帛书甲本改作“然”。“然”是“燃”的古字，这里具体指制陶时在窑内燃火烧烤土坯。埴（zhí植）：黏土。

[4]户牖（yǒu有）：户是门，牖是窗。这里以“户牖”代替屋室的结构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