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与杜泽卿的一段文字缘

杜兆霖（1876—1933），字泽卿，号蜕龛、退堪，绍兴东关（现属上虞县）人。精篆刻、擅汉隶，与家父为书画友。

60年代初，我在鲁迅纪念馆工作，始悉鲁迅先生曾于1916年为杜老的《蜕龛印存》改定过一篇序文。该文最初发表于1917年的绍兴《叒社丛刊》第四期，署名为启明，但原稿上署名则为会稽周树。序文简述了我国刻印艺术的由来和发展，指出它与其他艺术一样，都产生于“致用”，而且具有“大朴不雕”的风格；并认为以汉法刻印，应是制印的正宗。还赞誉蜕龛的作品，在印体文字的排布结合和运刀方面完全追摹汉代的治印法则；在精神上已与古代浑穆淳朴的风貌高度地结合为一整体，他的作品深刻地体现了治印艺术的纯正方向。

鲁迅先生改定序文有其原委。杜老有位姐姐嫁到绍兴清水闸陈家，后陈家买了老台门磐庐的宅宇，其时周建人在陈家任英语教席，因此杜老就获识了周氏兄弟——作人和建人。鲁迅先生时居北京，故序文言及“予于杜君未相见，唯读其书，窃喜抱守遗阙，不以世论失其故常，有同志者，因序之云”。由于上述关系，故杜老先请周作人作序，后再由作人寄序稿请鲁迅校改，此事《鲁迅日记》丙辰年（1916）有记述。

杜泽卿晚景不佳，去世后，家人将其印稿变卖与虞、嵊间某收藏家后，下落不明。

杜老一生治学严谨，书、刻甚丰，可惜散佚殆尽。1982年，我在画家黄逸宾家偶见一圆形石质印泥盒，盒盖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隶书，为杜老手刻，结构、用刀均为上乘。1983年，我应邀为某一部门鉴定字画，发现杜老手书七言隶书楹联一副，墨迹遒劲古拙，不同凡响。

今年是杜老诞辰一百十周年，撰此小文，以资纪念。

（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