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读书

写公号的林肯先生

1

林肯16岁时，开了第一个公号。

16岁的林肯已长成大个子（到17岁，他已经到了1米93）。因为身体强壮，伐木娴熟，邻里称他为“最棒的伐木者”。

这是他第一个公号的名称。

“最棒的伐木者”，在村里口碑不错，但传播半径不出村。

林肯出生在肯塔基，5岁时迁徙到印第安纳州。林肯的父亲是农民，没读过书。为了谋生，到西部荒野，用斧头开荒。开荒的土地归自己，不过没太大意义，因为一家人再怎么努力，也开不了多少荒，就算开出来，能利用的也极少。

“最棒的伐木者”偶尔发表一些与历史、地理、选举，甚至奴隶制度相关的看法。这些东西在“大号”眼里贴着“幼稚”的标签。还好对村民而言，这是无聊西部生活的消遣。

村民喜欢他的演讲、笑话，外表笨拙的林肯能说幽默的段子。

源源不断的人涌入村里，伐木这门手艺，颇为有用，正好可以帮新来的人砍伐。

帮人家砍一天树，收20美分报酬。

所以，在父亲看来，林肯写公号是不务正业。

有一次伐木间隙，才思泉涌，林肯忍不住发了一篇演讲词，被父亲批为偷懒，挨了一顿骂。

作为村级公号，“最棒的伐木者”与大号有过一次接触。那次一个知名大号到村里搞线下活动，林肯激动地跑上去握手，求加“微信”，两人偶尔书信联络。35年后，两人又见过一次，聊起当年旧事。

粉丝林肯为了发朋友圈，找他借了一本法律书。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接触到法律。

“最棒的伐木者”粉丝在100人左右徘徊，其中包括村里暗恋他的姑娘，不过由于过于害羞，姑娘取关了他。

阅读量最高的一次，是林肯关于镇上河流治理的演讲，接近500。因为他有发言权——他了解这条河，他在这条河上救过人，翻过船，还顺着这条河到过千里之外，看到了大海，他立场鲜明地表达了看法：这条河必须改善，必须治理。

“最棒的伐木者”这个公号断断续续更新到林肯21岁。

2

21岁那年，亚伯拉罕·林肯永远告别了农民生涯。那年，他们一家人迁徙到伊利诺伊州。

他和表兄弟准备了个大木筏，要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

像其他出走他乡的年轻人一样，他对未来茫然不知所措，“最棒的伐木者”公号更新越来越少。

他到过南方州，这里蓄奴。他天生关注时局，保持着阅读的习惯，保持着忧郁和爱思考的气质，不太关心自己，更关心其他人。

在南部州漂泊的时光里，看到路边拍卖奴隶的广告牌，目睹奴隶主穷奢极欲的生活和黑人奴隶的悲惨命运，他天然的正义感萌发出来。

在南方乡镇，他仔细观察，调查研究，与当地的法官、牧师、奴隶主聊天，但得到的答复是对蓄奴制的辩护。

他到黑奴干活的场所，看见他们浑身赤裸，戴着脚链，每天工作14个小时，到很晚才收工，动不动就挨监工体罚。多年后，他回忆当年的所见所闻，仍义愤填膺。

林肯没心情更新他那一文不名的小公号，他只是观察、思考，很少发表观点。虽然善良、正义是他性格中天生的底色——但作为一个南漂，他没有妄想过未来有一天成为砸碎黑人奴隶制的那个人。

悲天悯人的诗人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伊利诺伊州，在一个叫新塞勒姆的小镇上定居下来。他在这里生活了6年，在这里遇到初恋并伤心地失去最爱，在这里接触到政治，并在这里获得他一生中使用时间最长的一个公号——“诚实的老亚伯”。

3

在新塞勒姆，“诚实的老亚伯”开始为人熟知。

林肯和别人开了一家杂货店，出售些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镇上只有二百来人，生意可想而知。

好在林肯没有染上镇上年轻人抽烟、喝酒的毛病。只上过不到一年学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喜欢阅读。

他读了英语语法帮助练习写作，读了《罗马帝国衰亡史》帮助理解历史，读了最爱的莎士比亚满足诗人的气质。

他喜欢边走边大声朗读，二十几岁了还跟小孩一起玩耍，当店员诚信可靠，他的大个子使裤子总短一截，加上长得老成，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所以，周围的人都喜欢他。

他的新公号开张，偶尔推送他在集会上对村民的讲话。内容都是他走南闯北时的见闻，讲起来滔滔不绝，颇受欢迎。

朋友看到他的推送效果不错，怂恿他去更大平台。那个朋友说，州议会没什么能人，你应该去毛遂自荐。

林肯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结果被淘汰。

怂恿他的朋友有个女儿，叫安娜，名花有主。林肯暗恋着她。后来，安娜疟疾早逝，林肯伤心欲绝，在公号写诗，差点自杀。

林肯生活穷困，但深受尊敬。23岁时，获得人生中第一次小有成就的推送，达到了写公号以来最大的阅读量和点赞。

当时，林肯应征入伍，等候参战期间，决定竞选州议员。

进入州议会，是一场公号大赛。别人的公号都是团队运作，有财力聘请明星站台，前期经常做线下活动，线上点赞互推。

林肯就是一个农民和杂货店伙计，虽然撰写公号博得了些知识渊博、幽默风趣的名声，但与竞争者相比，他的公号显得太菜鸟了。

作为小号，他的格局和气质也显得小气。一方面渴望粉丝们支持，另一方面又不自信能得到转发，谦虚到尘埃：

“我出身贫寒，没有非常富有或地位显赫的亲朋好友可以推荐我，只有自由的选民们，他们可以不受任何因素的影响，做出自己的选择。”

“我主张治理河道，创建银行，征收保护税。如果我当选了，我衷心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我没能当选，结果也不是太坏。”

青年林肯最大的特点是真诚和健谈。虽然没有拉到投资和广告，第一次竞选可以预见地失败了，但他的演讲词推送深受欢迎，为他带来了声誉。他不久就获得了当地邮政局长的职位。

这个职位给喜欢阅读的林肯带来便利，他可以接触到各类报刊，接触到来自各地不同的人。他主动和博学的人加微信，扩大视野。

再不久，他的杂货店倒闭了。合伙人逃之夭夭，店铺被警察查封，给林肯留下1000美元的债务。后来林肯离开这里做了律师，每年都要往回寄钱还债，立住了“诚实的老亚伯”的形象。

1861年就任总统后，林肯写了纠正他薪水的信。他发现，薪水是从3月1日开始计算的，而实际上他是5日开始工作的，他认为前面4天的薪水应该扣除。那么，写信的重点是他的字很棒吗？妻子玛丽说林肯“诚实得几乎有点偏执”。

4

第二次竞选州议员，林肯成功了。

州议员有一份固定收入，倒没啥特权，关键要热心公益，为公众服务，平常该干啥还干啥。

当议员后，“诚实的老亚伯”的推送内容拓宽，开始关注发展贸易、社会平等，甚至奴隶制问题。

林肯大量阅读偶像杰斐逊的文章，在公号推送中经常转发杰斐逊的经典文字：

“奴隶主与奴隶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不健康的。奴隶主们暴虐无道，奴隶们不得不扔掉尊严。那些容忍这种状况存在下去、容忍自己的一半公民被另一半公民践踏的国家领导人，都该受到诅咒。”

“所有人都生来平等，都享有生存权、自由权以及追求幸福的权利，这是一条真理。”

不光呼吁，林肯还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开展反对奴隶制运动。

美国建国之初有6个蓄奴州，宪法默认既存事实，但是禁止新的州蓄奴。但到林肯时代，6个州变成了15个州。蓄奴州在南方，北方是自由州，南北在政治上形成对立。

在政治立场上，林肯不摇摆，坚定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老练的公号不会这样坚定，轻易表明立场，容易招致敌人。

“诚实的老亚伯”则常常以诗一样的语言和战士一样的激情，直面对手：

“谁都无法强迫我认同我认为不对的事情，即使你们放逐我的灵魂，让它永远不得超生。因为我这一生，只为真理和正义而奋斗。”

嘴仗，嘴仗。林肯与人嘴仗不断，千锤百炼，演讲能力突飞猛进。

5

公号事业要向伟大迈进，需要“北上广深”级别的城市作为支撑。1836年，林肯来到大城市斯普林菲尔德（春田）。

没地方住，他投靠在当年的战友斯皮德家里。以前一起做公号的朋友欣赏林肯，邀请其加入自己的律所。

自学成才的林肯，需要律师工作的打磨。

林肯性格上带着矛盾：他一方面坚定、自信、真诚；另一方面又温和、散漫、忧郁得有点颓废。律师的工作要求与之前的自由散漫格格不入，迫使林肯学会自我管理，将过去的懒散、杂乱的生活格式化。

到大城市后，28岁的林肯转变角色，变成“斜杠青年”：演说家/体育冠军/报社特约撰稿人/律师/“诚实的老亚伯”公号创始人。

在斯皮德家里，林肯邀请粉丝开展线下活动，组织了一个论坛。这帮年轻人对政治和管理充满热情，思想海阔天空，有谈不完的话，假装他们就在华盛顿。

美国的政治形势变得严峻起来：有废奴主张者被谋杀，南方系主张解散联邦；而西部和北部要求解放奴隶的呼声也日益高涨。

严峻形势之下，“诚实的老亚伯”公号创始人发出疑问：“我们是要作为一个独立自由的民族继续繁衍下去呢，还是要自相残杀，直到消亡？”

针对谋杀解放运动人士的行为，他控诉：“我们是一个热爱和平、热爱自由、遵守秩序的文明国度，怎么可以让这种恶劣的现象泛滥呢？”

他高声呐喊：“绝不以任何形式触犯法律，绝不容忍有损宪法和法律尊严的事发生。让我们把遵守法律当成我们的一种信仰吧！”

接连不断的更新，迅速圈粉。他的演讲能力日臻化境，对表达技巧的运用，对粉丝心态的把握，都达到新的高度。他可以通过轻松的方式解释复杂问题，用慷慨陈词表达心中激情。

到31岁时，林肯成为辉格党最佳发言人。

然而，此时“诚实的老亚伯”在整个美国公号界是什么级别呢？

不能高估。其粉丝数大约6万，常规打开量3000左右，极偶然能达到5万。至今没有一篇10万+。同期与他年龄相仿的竞争者，比如道格拉斯，几乎每篇都是上万，已经有好几篇10万+。

6

林肯的公号事业进展不好不坏，他缺点东西——缺一个有力的臂膀。无论是精神上还是操作上，他都在单打独斗。

本性上，林肯是害羞、自卑的人。他的那点决断力，似乎只是因为自卑导致的执拗、倔强。

他不修边幅，裤子永远短一截，又高又大，走路笨拙，肤色暗黑——他骨子里还是个淳朴的农民。

他怕与女人接触，尽管有过两段恋爱经历，但都显得不自信。

他缺个强悍的女人推他一把。

托德·玛丽正是这样的女人。在玛丽的追求者中，有大名鼎鼎的道格拉斯。

史蒂芬·道格拉斯的公号叫“小巨人”，正符合他的身材特点。他的身材矮小，但在国会中的影响力很大。在林肯默默无闻时，他已经成为民主党的领袖，担任众议员。

但，24岁的玛丽选择了33岁的林肯。

道格拉斯是林肯一生的对手。在与道格拉斯的无数竞争中，除竞选总统之外，林肯的唯一一次获胜就是娶了玛丽，此外林肯全落于下风。

玛丽野心勃勃，很小就发誓要成为美国第一位女总统。她在朋友圈咄咄逼人，经常晒大人物和政局形势分析。她的直觉告诉她，穷小子林肯会成为美国总统，她比林肯自己还肯定。

林肯办事拖拖拉拉，没有计划性。要不是玛丽，林肯没有勇气在议员生涯结束后进入华盛顿。

从33岁到37岁，林肯的公号事业一直淹没于浩瀚大号之中。玛丽催促林肯有意识地运营自己的公号，规劝林肯放弃律师事业专注于公号经营，要求林肯给每一个认识的人发私信以获得关注和支持。

好几次，羞涩的林肯真的鼓起勇气给人发私信。这些私信记录有的被人截图，流传至今。

无论如何，玛丽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感染了林肯。

37岁，林肯如愿以偿，进入参议院。

华盛顿，一座满是知名大号的城市。玛丽终于见到了白宫，比她想象的朴实，不过不失高雅。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总有一天，我将成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

林肯初来乍到，风格不改。他对美国和墨西哥的战争发表评论，抨击美国政府发动的是侵略战争，是不正义的战争。

可想而知，他的勇敢带来民族主义者和党内极端人士的夹击。

让林肯不能忍受的是，在国会大厦旁边竟然就是黑奴市场。他在国会上列举奴隶制的种种罪行，向奴隶制发起攻击。

任期届满，林肯竞选连任失败，他和玛丽离开大V满城的华盛顿。

逃离北上广，逃离华盛顿，玛丽在朋友圈里心灰意懒：“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我要嫁给有钱人。”

7

离开华盛顿的“诚实的老亚伯”没有沉沦，也没有多大起色。

再次刷屏，是蹭了老冤家“小巨人”道格拉斯的热点。

1854年，为连任参议员，“小巨人”试图争取南方粉丝支持，他就蓄奴问题发表了骑墙的“人民主权论”：

“不管是哪个州的公民，都有权利在自己所在州的宪法里写明自己对奴隶制的态度。”

“一部好的法律，不应该以法律的名义去禁止奴隶制的存在，或者维护它的存在；法律应该给公民更多的权利，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判断自由地选择怎样建设自己的联邦州……我们应该把这种权利交还给人民。”

“小巨人”言论一出，天下哗然。

林肯反奴隶制，立场一贯鲜明，这不仅出于同情，而且出于高尚的人格。

“诚实的老亚伯”痛心地说：

“刚建立起合众国的时候，我们宣传的是‘任何人生来平等’，而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们说的是‘除黑人以外，任何人生来平等’，用不了多长时间，它又将变成‘除黑人、外国人、天主教徒以外，任何人生而平等’。假如有一天真是落到这种境地，那我还留在这个自诩是自由民主的国家干什么呢？我宁可去俄国，那儿至少专制就是专制，它不会打着别的招牌欺世盗名。”

林肯以自己的方式行动起来。他接连代理几起黑人案件，帮助黑人获得自由，而对这类案件其他律师都避而远之。

1857年，联邦法院作出德雷德·斯科特案的判决。该案成为南北战争的导火索之一。

坦尼首席大法官撰写的法院意见裁定：自由的黑人绝不可能成为合众国公民，国会无权在各准州限制奴隶制，联邦立法机关在任何地方对奴隶制的限制均违反正当程序条款。

1858年，“诚实的老亚伯”就该案发表了名扬天下的雄文，一夜之间成为百万级的爆款。林肯说，如果一生只能保留一篇演说，那么就是这篇。

林肯在题为《裂开的房子》的演说中说：

“一幢裂开的房子是站不住的，我相信这个政府不能永远保持半奴隶、半自由的状态。我不期待联邦解散，我不期望房子崩塌，但我的确期望它停止分裂。它要么全部变成这一种东西，要么全部变成另一种东西。”

林肯与道格拉斯的论战旷日持久，两人就竞争参议员展开7场现场辩论，每次3个小时。

感谢道格拉斯，在1854年之后的六年内，“诚实的老亚伯”发表了175篇演讲，围绕的核心都是奴隶制。

道格拉斯获得胜利，林肯获得名声，很多人在想，林肯属于华盛顿。

黑人奴隶德雷德·斯科特到过自由州和自由准州。主人死后，斯科特提起诉讼要求获得自由被驳回。

8

南北政治对立由来已久。合众国走过了80年历程，平等仍只存在于北方，南方各州保持古老的主仆、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

南方系在公号称：

“大家建议重新开始奴隶贸易，可是国会不理不睬。那我们就自己开辟奴隶之路，先从墨西哥和拉丁美洲开始，假如和平方式不行，那就用武力。上帝创造黑人就是为了给白人做奴隶的，很长时间以来，我们南方居民看不到自己的实力，其实我们才是世界上最有德行、最有品位的。北方人休想骑在我们头上。奴隶制既不违背《圣经》，也不违背人性与真理。”

林肯怼回去：

“你们认为，奴隶制是正确的，因此应当得到扩展；而我们却认为，奴隶制是错误的，因此必须予以限制。我想这就是冲突所在。”

反废奴主义者呼吁修宪，林肯怼回去：

“绝不姑息任何提议奴隶制扩张的妥协方案。”

1860年，大选年。美国上下出现几十年来未有的躁动。南北对立越来越深，蓄奴的南方蠢蠢欲动，联邦面临解体。

林肯被共和党提名为候选人参选。他的对手中有“小巨人”道格拉斯。最终林肯当选总统。

让人忧虑的是，林肯的得票主要依靠北方州，在南方十州没有获得一张选票。

但不管怎样，超级公号“林肯白的宫”上线了。

在林肯候任的四个月里，先是南卡罗来纳州宣布退出联邦。硝烟的味道已经可以闻到。

1861年。

2月11日，南方七州组建南部联盟，选出南部联盟总统杰斐逊·戴维斯。

3月4日，林肯发表就职演说：

“我将要面对的是比华盛顿所肩负的更重大的任务。”

4月12日，南部联盟总统杰斐逊·戴维斯下令向联邦政府的萨姆特要塞开火。

4年的内战开始了。

4月15日，林肯征召75000名民兵镇压叛乱，又导致四个州退出联邦。

9

内战让美国成为一个受难之国。

到1865年4月结束时，共220万名士兵参战，其中85万名士兵为南部联盟二战。战争导致62万名士兵阵亡。

对于内战根源，林肯的理由是，如果一个州凭借意愿就可以脱离联邦，那么其他的州也可以效仿，民族和政府将荡然无存。

1863年，“林肯白的宫”在葛底斯堡烈士公墓落成纪念仪式上对此也作出回应。

纪念仪式上，因为前面的演说家发表了长达两小时、1.3万字的演讲，留给林肯的时间不够。

林肯的演讲只用了2分钟，现场摄影师措手不及，没有留下一张清楚的照片。

这篇题为《自由的新生》的推送只有272个字，按公号规则还不够“原创”的资格——但它却成为不朽的经典。

该文最后一句是：

“在上帝的福佑下，我们的国家将得到自由的新生——而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也将永世长存。”

学者将葛底斯堡演讲解释为美国“隐藏宪法”的序言，统领着美国第二宪法秩序的规范和制度，标志着美国漫长建国时期的终结，美国宪法史步入新的篇章。

1863，这一年，注定是林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年。

这一年的第一天，他签署了《解放黑人奴隶宣言》。签字之前，他让自己的手完全放松，为此等候了很长时间。他不想后人在看到这份文件时怀疑他的坚定。他告诉内阁：

“如果我的名字可以永垂青史，那就是因为这一法案，而我的全部灵魂都写在里面。”

作为战时措施，《解放黑人奴隶宣言》在内战结束时就不再发生效力了。林肯许诺在战争结束后通过废除奴隶制的宪法修正案（第十三修正案），但他没能亲眼看到修正案通过。

1865年。

4月9日，内战结束。

11日，“林肯白的宫”完成最后一篇演讲后，永远停更。

他在演讲中，承诺“为南方人民提供一个新宣言”。现场听众中有一个人喃喃自语：“也就是说，黑鬼也有了公民权”，“我要亲手将他终结”。

这名听众叫布思，南部联盟支持者，曾与南部特务机关接洽谋划绑架林肯。

14日，林肯一家人去华盛顿福特戏院看戏，刚进入包厢，突然有人开枪，击中林肯头部。

15日，美国第十六任总统林肯离开这个世界，享年56岁。

朋友圈，蜡烛刷屏。战争部长斯坦顿说：自此，他属于千秋万代。

林肯，这个农民的儿子，生前备受质疑，死后成为殉道者，为亿万人敬仰。他在美国“最伟大总统排名”中，名列第一；在“影响美国100位人物”中，名列第一。

林肯的人生，在最后五年，像启动了加速器，而前面的半个世纪，是在缓慢地积蓄能量。

他的伟大，在于解决了美国自建国以来的两大根本问题：

共和国作为一个不可分裂的民族能否生存下去；奴隶制问题。

他的一生，也凝结成两句话，对应着这两大根本问题：

“共和国永世长存！”

“奴隶制是滔天的不公！”

2018-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