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九

这首诗抒写深秋遥望伯夷、叔齐隐逸的首阳山，在秋寒物候变迁的感受中，寄托着魏、晋易代将临的悲慨。黄节认为，这首诗可能与《首阳山赋》是同时写的，在曹魏高贵乡公正元元年（254年）的秋天，当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晋、魏易代的形势如在眉睫。

步出上东门[1]，北望首阳岑[2]。

下有采薇士[3]，上有嘉树林。

良辰在何许[4]?凝霜沾衣襟。

寒风振山冈，玄云起重阴[5]。

鸣雁飞南征[6]，发哀音[7]。

素质由商声[8]，凄怆伤我心。

【翻译】

我漫步走出洛阳城的上东门，

向北眺望首阳山高高的峰顶。

山下安葬着采薇饿死的高士，

山上长满了郁葱葱的好树林。

美好的辰光究竟在哪里出现？

眼前只见凝霜沾附我的衣襟。

寒风呼啸，振撼着层层山冈；

乌云翻滚，铺盖起阴霾层层。

鸣叫的雁群向南方长征远飞，

报春的发出了悲哀之音。

这哀凋的素质由于秋声肃杀，

那凄怆的情景使我深悼伤心。

[1]上东门：汉代洛阳城东边北头的城门，称上东门。

[2]首阳：即洛阳东北的北邙山，因太阳升起，首先照射北邙山头，故名。伯夷、叔齐并不埋葬这里，但因山名“首阳”，所以古人也常望山敬祀伯夷、叔齐。岑：山尖，山头。

[3]采薇士：即指伯夷、叔齐。他们是商代孤竹君之子，认为武王伐讨是以暴易暴的不义之举，所以隐居首阳山下，采薇而食。“薇”是一种野生草本植物，一名巢菜，俗称野豌豆。这句是说伯夷、叔齐埋葬在首阳山下。

[4]良辰：好时光，指实现理想的时代。何许：哪里。

[5]玄云：乌云。重阴：重重阴霾。

[6]“鸣雁”句：寓意是追求温暖。

[7]（tí jué题决）：一作“鹈”，字通，鸟名，在春分时节开始鸣叫，一说即杜鹃。《离骚》：“恐鹈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是说报春的鸟如果报早报错了，那么寒冷气候将摧残草木，开不了花，吐不了香。这里活用其意，是说秋冬到了，鸟发出的是哀鸣，并不报春。

[8]素质：指雁、等候鸟喜爱阳春温暖的本质。商声：古以五行、五音配季节，秋季的音响属五音中的商声。这句是说，因为候鸟本质喜欢阳春，所以秋天一到，它们就南飞了，哀鸣了。一说，“素质”意为“凋素之质”，即谓因凋落而变得质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