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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重来

素闲集 作者:江竺晏 著


如果重来

冬日离去,不经意透过厨房的玻璃往下看,道路两旁的林木一排排黄色、绿色、红色的叶子相互拥抱在一起,交驳得井然有序,煞是好看。仿佛这一望,看得到时光变迁,岁月更迭。

清晨买回若干束乳白色尚未开放的小苍兰,插在细颈的玉壶春瓶中,似开未开的白色花骨朵挂在长长的花梗上,等到正午的阳光肆意洒进来,暖风轻吹,春光乍泄。风干后枯萎的黄色花瓣随意散落在茶几各处,总觉得枯败也是一种生命的延续。洗净捡起放在杯中用温水冲泡,仍余香不散。

心里清楚自己的模样,却总霸道地要求身边的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一旦不能被立刻满足就急躁生气。总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生命是一场长跑,每跑过一段风景都会遇见不同的人,我们是对方流浪过的一个地方。

有时想方设法去试探对方到底有多愿意接受自己,又挖空心思地去证明他们其实并没有多了解自己,也舍不得花时间与耐心去维系一段可以沉淀的感情。

执拗地认为在某时某地的未来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人执着地等着自己,但是这个世界上,只存在更好的自己,不存在更好的别人。一旦真的碰上了,也未必真的完全敞开自己,并有勇气去改变。

这样的照顾太难得,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即便看得清,也未必愿意。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一旦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他人面前,脆弱的心底就会滋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贪念。

这个世界上只有心甘情愿,并没有理所应当。当你决定要接受他或者希望对方接近你,最好有被伤害的勇气,也要接受双方随时可能分开。

人性的贪婪会逐渐想要去尝试更多可能,并在这个基础上渴望更多,更多,永不满足。对未知的饥饿会促使你吞噬一切周遭的安全感。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长,人与人之间的纠葛逐渐减少,没有精力再想着去权倾天下,浪迹天涯。身边是谁,身边还有谁,逐渐变得没有那么重要。小王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玫瑰花,他承担随时可能被扎伤的后果。

渐渐看清自己的余生,认同自己,最终坦然拥抱自己。不论是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还是在终南山下,平静地独处,接纳自己与周遭的所有,不惧怕环境的骤变,接纳他人,也有勇气接受离别。有耐心独自修行,哪怕遇不到领路人,也尽可能磨炼自己,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方式各不相同,钻研是一种修行,洞察是一种修行,接纳也是一种修行。接受生活所赠予的人和事,无法预判再次与这样的境地相遇。

好好说欢迎,好好说再见。一个月坚持持斋三四天,菜籽油炒芥蓝,煮一碗软糯的粥,从齿间咬开的米粒滑到食道,温暖最终抵达胃部。对荤腥逐渐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也许双眼无法看到名山大川,心里却开始装得下星辰大海。

看清这一辈子自己因贪、嗔、痴、慢、疑所滋生出的种种欲望,明了若是这些欲望被满足后能否真正让自己快乐?且做出选择。

你们总说如果重来,可是真的时间重来,你是否真的要放弃现在?

身旁的人多会离散,长辈定会老去,幼子总会离家,夫妻大多也无法共同面对死亡。

没有人替代你的悲欢离合爱别离。最终你会发现,人是和自己过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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