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第一场 肯尼沃思城堡的一个房间里

【国王爱德华、莱斯特、温彻斯特大主教和特拉塞尔上。

莱斯特　耐心点儿，我的好陛下，不要悲伤。想象肯尼沃思城堡是你的法院，您在这里纵情享乐，没有强迫和限制。

国王爱德华　莱斯特，若温柔的话语能安慰我，早在之前你的话语就该减轻了我的伤痛；你一直如此仁慈、忠诚。普通人的悲伤很快就能消失，但不是国王的。森林中的鹿被打伤时，找草药自己疗伤；但当狮子被刺伤时，它用它愤怒的爪子撕碎一切，高傲地藐视卑贱的土地，饮它的血，蒸发到空气中。我同它一样，有无畏的心，野心勃勃的莫蒂默力图控制我，和那无情的王后——虚伪的伊莎贝拉，把我关在监狱里；狂暴的愤怒充斥着我的灵魂，插上敌意和蔑视的翅膀，我将飞上苍穹，拥护上帝，对抗他们。但当我回想起我是一个国王，我以为我应该为我所受的委屈进行报复，为莫蒂默和伊莎贝拉对我所做的。但国王是什么，当权力没有了，只是阳光的完美影子？我的贵族们掌权，我只是徒有国王之名；我戴着王冠，但被他们控制，莫蒂默和我善变的王后；让我的婚床声名狼藉；我被谨慎地关在洞穴里，我悲伤的肘部陪伴我哀伤的心灵，同我一起为这陌生的交换滴血，告诉我，我必须放弃我的王冠，让篡权夺位的莫蒂默为王吗？

温彻斯特 大主教　陛下，您误解了；这是为了英国的利益，我们站在高贵的爱德华这边，恳求这王冠。

国王爱德华　不，这是为了莫蒂默，不是为了爱德华；因他只是个羊羔，被狼群包围，他的生命立刻被结束。但若骄傲的莫蒂默戴上这王冠，上天把它变成无法扑灭的熊熊烈火！或如提西福涅弯曲的花冠，缠绕着他讨厌的寺庙；因此英国的藤条枯萎，但爱德华之名将流传于世，他死了。

莱斯特　陛下，为何把您的时间浪费了？他们在等着您的回答；您会放弃王冠吗？

国王爱德华　啊，莱斯特，我难以忍受无缘由地丧失王冠与江山；给予野心勃勃的莫蒂默我的权力，就好比是一座大山压在我的身上，扼杀了我的一切快乐。但这是上天的安排，我必须遵从！拿走我的王冠，也取走爱德华的性命吧；（摘下王冠）英国不能同立二王。但等着，让我做王到深夜。让我凝视这闪耀的皇冠；让我双眼接受这最后的光辉，我的头，享有这最后的荣耀，再一同施出他们的权力。继续吧，你如天上的朝阳，寂静之夜不会影响气候：你静下来看这些要素，所有季节与时间使你停止，爱德华也许是不错的英王！但是白日的光辉很快就消失，我必须放弃我想要的王冠。没人性的动物！喝虎奶长大的！你为何蓄谋推翻你的君王？我指的是我的王权和无辜人的性命。等着瞧，怪物们，我还要戴上我的王冠！（他戴上王冠）你不怕触犯王的逆鳞？倒霉的爱德华，你被可笑地操纵了；他们并不在乎你迟迟不同意，他们意图新选一位国王；这让我心中充满陌生和绝望的念头，被永无止境的绝望所折磨在这无止境的绝望里我找不到一丝安慰，我感觉到我头顶上的王冠；就让我再戴一会儿吧。

特拉塞尔　陛下，议会现在就要答案，也就是说，您是要放弃还是不？

（国王愤怒）

国王爱德华　我不会放弃，我只要活着就是国王。叛徒，滚开，同莫蒂默一起吧！选举，密谋，任命，做尽你们想做的；——他们同你们的血液将封印这些背叛行为！

温彻斯特　我们带着这消息回去，再见。

【同特拉塞尔一起走了。

莱斯特　再一次传召他们，陛下，彬彬有礼地同他们说话；因为他们一走，王子将失势。

国王爱德华　你去传召他们吧，我没有说话的权利。

莱斯特　大人，国王愿意退位。

温彻斯特　若他不愿，让他自己选择。

国王爱德华　我想吗？但是天上人间共谋让我痛苦！来接受我的王冠；接受它？不，我无辜的双手不该沾染这肮脏的罪恶。他是你们中最渴望我鲜血的人，被叫作国王的谋杀者，拿着。怎么，你被感动了？同情我了？那就召唤无情的莫蒂默和伊莎贝拉，他们的眼睛，变成钢铁，很快就会燃烧起来，而不会留下一滴眼泪。还是待在这儿吧，我一眼也不想看见他们，这儿，这儿！（给王冠）现在，亲切的上帝，让我轻视短暂的浮华，让我在天国永远地坐享王权！来吧，死亡，用你的手指合上我的双眼，或让我活着，忘了我自己。

温彻斯特　陛下——

国王爱德华　不要再叫我陛下；走吧——不要在我的视线里出现！啊，原谅我？悲伤使我疯狂！不要让那个莫蒂默保护我的儿子；在老虎的爪子里更安全些，比在他的怀抱里安全。把这个传达给王后，泪打湿了它，叹息吹干了它。（给了一张手帕）若她看了这个没有感动，就拿回来浸在我的血液里。

请代我向我儿子问好，吩咐他把这个国家管理得比我在位时好。但我已酿下大错，除非上苍足够宽容。

特拉塞尔　那请允许我们先行退下。

国王爱德华　再见。（温彻斯特大主教和特拉塞尔下）我知道他们带来的下一个消息就是朕的死讯；欢迎之至。对无耻之徒而言，死亡是幸福的。

【伯克利上（给莱斯特一张纸）。

莱斯特　另一封邮件！他带来了什么消息？

国王爱德华　如我所料的消息——来吧，伯克利，拿来，把你的消息告诉我直率的心胸。

伯克利　陛下，想象不到一个贵族出身的人竟有如此恶毒的想法。愿为陛下效力，只要能将陛下从敌人手中拯救出来，伯克利愿意去死。

莱斯特　陛下，委员会的王后命令我放弃我的控告。

国王爱德华　谁现在坚持看守我？是你吗，大人？

伯克利　唉，是的，我最敬爱的王；指令是如此的。

国王爱德华　（拿着指令）是莫蒂默，名字写在这儿的！我要撕碎他的名字，他意图撕碎我的心！（撕了它）这小小的报复让我心底舒畅点儿了。愿他的四肢被撕裂，像这张纸一样！不朽的朱庇特，听到我的祈愿吧，实现它吧！

伯克利　陛下您必须立刻同我一起去伯克利。

国王爱德华　无论您去哪里，所有的地方都一样，每寸土地都适合安葬。

莱斯特　答应他吧，大人，这取决于你。

伯克利　利用他我也深感不安。

国王爱德华　我的敌人对我的身份表示同情，这就是我现在被罢黜的原因。

伯克利　那您认为伯克利残忍吗？

国王爱德华　我不知道；但关于此我是确定的，死亡会终结一切，我能立刻赴死。莱斯特，永别了！

莱斯特　还没有，陛下；我会陪伴着你上路。（下）

第二场 皇家宫殿

【王后伊莎贝拉和小莫蒂默上。

小莫蒂默　美丽的伊莎贝拉，我们的愿望已达成；自傲堕落的昏君，将向高傲的绞刑台效忠。爱德华已被囚禁，被我统治，我们将统治整个王国。无论如何要留意到幼稚的恐惧，我们现在正揪着一只老狼的耳朵，若他失足，将抓住我们俩，绞痛伤处，作困兽之斗。因此考虑一下吧，夫人，这迫使我们不得不尽快让你的儿子继位，我会成为他的保护者；为了我们俩的利益，我们将共同统治，然而文书上只能写一个国王的名字。

伊莎贝拉　甜美的莫蒂默——伊莎贝拉的生命，你要相信我爱你，因此保证王子——我儿子的安全，我珍惜他如同我的双眼一样，同他的父王谈判，你会妥协，我自己也愿意签署。

小莫蒂默　首先，我要听到他被废黜的消息，让我自己来处理他。

（信使上）信件！从哪儿来的？

信使　从肯尼沃思，大人。

伊莎贝拉　国王怎么样？

信使　身体健康，夫人，但一直在沉思。

伊莎贝拉　唉，可怜的人，我能消除他的悲伤吗？（温彻斯特大主教带着王冠上）谢谢，温柔的温彻斯特。（对信使）小子走吧。

【信使下。

温彻斯特　国王已愿意放弃他的王权。

伊莎贝拉　噢，让人高兴的消息！把王冠给我的儿子——王子，送去。

温彻斯特　还有，这封信密封着的，伯克利来了，他现在正从肯尼沃思过来。

大主教　我们听说埃德蒙策划让他的兄弟自由，没别的消息了。伯克利同曾主管他的莱斯特一样可怜。

伊莎贝拉　那就派些人做他的守护者吧。

小莫蒂默　请允许我离开，这是御玺。（温彻斯特大主教下）谁在那儿？——叫戈尔林和马特维斯到这儿来。（众侍从上）

撞击愚蠢的埃德蒙的竹筏，伯克利将被免职，国王也会被废黜，但我们要知道他在哪儿。

伊莎贝拉　但，莫蒂默，他或者我们的安全，或我儿子的安全怎么保障？

小莫蒂默　实说吧，他不久就会被废黜处死。

伊莎贝拉　我希望如此，并不是我做的。

【戈尔林和马特维斯上。

小莫蒂默　够了。——马特维斯，现在以我们的名义写封信给伯克利，叫他把国王交给你和戈尔林；写完后，我们会签上名字。

马特维斯　会完成的，大人。（写）

小莫蒂默　戈尔林。

戈尔林　大人。

小莫蒂默　若你愿凭借莫蒂默而高升，现在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让命运之轮旋转，尽你所能地让他消沉，不要给他好脸色，不要好言好语地对他讲话。

戈尔林　我向你保证，大人。

小莫蒂默　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们听说埃德蒙策划放他自由，趁着夜色把他移往各地，直到他来到肯尼沃思，然后又把他送回伯克利；在途中，让他越来越焦躁，对他恶语相向，无论如何不要让人安慰他；若他哭泣，说更难听的话让他更痛苦。

马特维斯　不要担心，大人。我们按你的吩咐做。

小莫蒂默　那现在走吧；快速赶往那边。

伊莎贝拉　这封信给谁？给国王陛下吗？请替我向他问候，告诉他我无法减轻他的悲伤，对放他自由无能为力；把这个给他作为我们爱的见证。（给戒指）

马特维斯　我会的，夫人。（同戈尔林一起下）

【王子爱德华同肯特交谈着上。

小莫蒂默　这样就可以完美地掩盖了，甜美的王后。

【小王子和肯特伯爵来了。

伊莎贝拉　他对小王子耳语。

小莫蒂默　若他同王子太亲近，我们的策略和计谋很快就会破灭。

伊莎贝拉　对待埃德蒙亲切友善点儿，让他感觉好像一切都好。

小莫蒂默　尊敬的肯特伯爵，你怎么样？

肯特　身体健康，亲爱的莫蒂默。你们怎么样？

伊莎贝拉　若你的王兄被释放就好了。

肯特　我最近听说他自我放逐。

伊莎贝拉　这让我很悲伤。

小莫蒂默　我也是。

肯特　啊，他们在掩饰！（旁白）

伊莎贝拉　乖儿子，到这儿来，我必须同你谈谈。

小莫蒂默　你作为他的王叔，他最亲的血脉，被寄望作为王子的保护者。

肯特　不是我，大人；谁来保护儿子，当然是给予他生命的她？我指的是王后。

王子爱德华　母亲，原谅我不戴王冠：让他当国王——我太小了不能统治。

伊莎贝拉　满足他，这是你父王的乐趣。

王子爱德华　先让我见父王，我才愿意。

肯特　唉，好的，亲爱的侄子。

伊莎贝拉　亲王，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王子爱德华　为什么，他死了吗？

伊莎贝拉　不，不是的！

肯特　希望这是你的肺腑之言。

小莫蒂默　善变的埃德蒙，若你支持他，难道不是你让他被监禁？

肯特　我现在正做更多事来弥补。

小莫蒂默　（对伊莎贝拉私语）我告诉过你，见这个人是错误的，会让王子改变方向。——殿下，他背叛了他的王兄，别相信他。

王子爱德华　但他对此感到后悔并为之神伤。

伊莎贝拉　来，太子，随我俩一同走吧。

小莫蒂默　怎么，年轻人，你避莫蒂默如蛇蝎吗？我会强压你走的。

王子爱德华　肯特王叔！莫蒂默会对我不利。

伊莎贝拉　埃德蒙王兄，不要抗争；我们是他的朋友；伊莎贝拉比肯特伯爵更亲近。

肯特　妹妹，爱德华是我的监护人，救他。

伊莎贝拉　爱德华是我的儿子，我会保护他。

肯特　莫蒂默将知道他已惹怒我！——我将马上赶往肯尼沃思城堡，把国王爱德华从敌人中拯救出来，报复莫蒂默和你。（旁白下）

【王后伊莎贝拉、王子爱德华和小莫蒂默在一边，肯特在另一边。

第三场 肯尼沃思城堡

【马特维斯、戈尔林、士兵和国王爱德华上。

马特维斯　陛下，不要悲伤，我们是你的朋友；世人注定活在痛苦中，因此——嬉戏让我们生活陷入危机。

国王爱德华　朋友，悲伤的爱德华将必须前往哪里？可憎的莫蒂默没允许休息吗？我不得不焦急如夜间的鸟儿，它的出现让所有的飞行的鸟儿憎恶？他心中的狂怒什么时候才能平息？鲜血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的心得到满足？如果我可以，就直接刺在这个胸部，把我的心给伊莎贝拉和他；这才是他们最重要的目标。

戈尔林　不是这样的，我的陛下，王后已经下达命令保证您的安全；您的痛苦让您更加悲伤。

国王爱德华　这个惯例让我更加悲伤。我呼吸的时间是否会延长，当我的所有感觉被臭气骚扰？英王被关押在一个人的地牢里，在这儿我因饥饿渴求食物。我终日所为尽是撕心裂肺的哭泣，几乎把我的心房填满。老爱德华的生命没有人来拯救，必须死亡，尽管很多人表示同情。噢，水，亲爱的朋友，缓解我的干渴，清洗我体内污秽的粪便！

马特维斯　这排水沟里有水，我们受命如此。坐下，我们来为您理发。

国王爱德华　叛徒，滚开！怎么，你要谋杀我，或用排水沟里的水呛死你的君王？

戈尔林　不，只是洗您的脸，剃您的胡须，让您能被认出来，才能获救。

马特维斯　您为何抗争？您再挣扎也是枉然！

国王爱德华　鹪鹩反抗狮子的暴力，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因此我徒劳地企图从暴君手里寻求宽恕。他们用水坑里的水洗他，把他的胡须剃了。不朽的力量！我可怜痛苦的灵魂等待着你细心的关心，把你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这些胆大包天的人，无理地对待他们的君王——英国之王！噢，盖维斯特，是我害了你，你和斯宾塞都因我而死！我对你干尽了坏事！斯宾塞的幽灵，在他们停留的地方，为我祈愿；然而，呸，我将因他们而死。

马特维斯　你和他们之间不该有敌意。走，离开，把火熄灭，我们将在黑暗中前往肯尼沃思。

【肯特上。

戈尔林　现在如何，谁来了？

马特维斯　看好国王，是肯特伯爵。

国王爱德华　噢，亲爱的王弟，来救我！

马特维斯　不要让他们见面；国王闯进来了。

肯特　士兵们，就让我同他说句话。

戈尔林　抓住伯爵，防止他的攻击。

肯特　放下你们的武器，叛徒！放了国王！

马特维斯　埃德蒙，你还是放了自己吧，不然你会死。

肯特　卑鄙的恶棍，你们为何抓我？

戈尔林　把他绑起来，送到法庭。

肯特　法庭不是就在这儿？国王在这儿；我要见他；为什么不让我见？

马特维斯　有莫蒂默在的地方才是法庭；你将走向死亡；永别了。

【马特维斯、戈尔林和国王爱德华上。

肯特　噢，悲惨的国家，贵族们控制着法庭，而国王却被关在牢里！

索尔　我们为何停留于此？走，先生们，去法庭！

肯特　唉！随便你们把我带到哪儿，即使是死亡。因我的王兄无法被释放。（下）

第四场 皇家宫殿

【小莫蒂默上。

小莫蒂默　国王必须死，不然莫蒂默会垮台；现在平民开始同情他。但他就是爱德华的死因，当他的儿子成年的时候会偿还的；因此我必须巧妙地做这件事情。这封信，是我们的一个朋友写的，谈到了他的死亡，吩咐他们救他。（读）“赶快杀死爱德华，拿出勇气来，不要害怕杀死国王，他死了最好。”但是这样读，就有另一个意思：“杀死爱德华，匆忙杀死国王，最好考虑下后果。”没有被委任如此，那就这样办，他死了，若被发现，就由马特维斯和其余的人来承担责任，否则我们会被罢黜，因为是我们造成了他的死亡。这个房间里关押着的信使会传达，并执行余下的；他知道这个秘密，事后就把他杀了。——莱特鲍恩，出来！（莱特鲍恩上）

你真的如你想象的这般果断吗？

莱特鲍恩　还有什么怀疑的？大人，比你想得还要果断。

小莫蒂默　你计划好如何完成了吗？

莱特鲍恩　唉，唉，没有人知道他死于什么。

小莫蒂默　但看到他的样子，你会心软的，莱特鲍恩。

莱特鲍恩　心软？哈哈！我怎么会心软？

小莫蒂默　好，勇敢地去做，保密。

莱特鲍恩　你不需要给予指令。我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我在那不勒斯学会了如何以花下毒，以麻在咽喉用力绞扯，以针头刺穿气管，或趁某人睡着时拿羽毛和粉末吹气到他的耳朵里或撬开他的嘴灌入水银。但我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方法。

小莫蒂默　是什么？

莱特鲍恩　原谅我，除我之外无人知晓死因。

小莫蒂默　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不被发现。把这个给戈尔林和马特维斯送去。（给信）你骑马以每小时十英里的速度送信去。

拿着这个；（给钱）走！不要再来见我。

戈尔林　不！

小莫蒂默　不，除非你带来爱德华死亡的消息。

莱特鲍恩　我会尽快办到的。再见，大人。（下）

小莫蒂默　我统治着王子，王后听从我的命令，当我经过时，骄傲的贵族们将向我致敬，彻底地低声下气地告辞；我印章，我取消，我做我想做的。敬畏多于爱戴；——让我被敬畏，当我皱眉，法庭所有的人都吓得脸色发白。我用阿里斯塔克的眼睛看王子，他的表情就如同男孩子的马的屁股带。他们把我推向摄政的职位，请求我坐上我想坐的位置。在委员会桌旁，足够严肃，不要不像一个害羞的清教徒，我抱怨愚钝，这是个重担，直到被我的朋友打断，如他们所料，既然我已接任这个位置；现在，我是摄政王。现在一切都已确定：王后和莫蒂默将共同统治江山，而没人能统治我们。我将折磨我的敌人，让我的朋友高升；我之所命，谁敢违抗？我们经历多少坎坷才能享有这么美好的命运。今天是加冕日，我很开心，伊莎贝拉是王后。（传来了喇叭声）鼓已鸣响，我必须去代替他的位置。

【年轻的国王、王后伊莎贝拉、坎特伯雷大主教、战士和贵族上。

坎特伯雷　国王爱德华万岁，天佑英王爱尔兰之主！

战士　若有任何的基督徒、异教徒、土耳其人和犹太人，胆敢质疑爱德华是国王的真实性，我会用剑向他证明，我是战士将与他搏斗。

小莫蒂默　没人来，鸣鼓。（鼓声响起来）

爱德华三世　战士，给你。（给钱包）

伊莎贝拉　莫蒂默，把他交到你的名下，你管理。

【士兵们带着囚犯肯特上。

小莫蒂默　看看我们这儿被刀架着的叛徒是谁啊？

索尔　埃德蒙·肯特伯爵。

爱德华三世　他做了什么？

索尔　在我们把国王带到肯尼沃思的途中，他打算强行把国王带走。

小莫蒂默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埃德蒙，说。

肯特　莫蒂默，我承认；他是我们的王，你强迫王子戴上王冠。

小莫蒂默　砍掉他的脑袋！卑鄙的叛徒，我藐视你！

爱德华三世　大人，他是我的王叔，不能死。

小莫蒂默　陛下，他是你的敌人，必须死。

肯特　住嘴，恶棍！

爱德华三世　亲爱的母亲，若我不能赦免他，恳求我的守护者饶他一命。

伊莎贝拉　儿子，不要要求太多；我不敢发言。

爱德华三世　我也不能，我还以为我能够施令；但，看来我不能，我会恳求他——大人，若你能让我的王叔活着，当我成人时我会报答你的。

小莫蒂默　这是为了陛下您好，为了这个江山社稷好。——我要给您讲多少次您才能杀了他？

肯特　你是国王吗？我必须死在你的指令下吗？

小莫蒂默　是我们的指令——赶他出去。

肯特　让我留下来说；我不走。只有我王兄和他的儿子才是国王，他们都不愿埃德蒙淌血：因此，士兵们，你们要将我带到哪里？士兵们拖着肯特下去，斩首。

爱德华三世　我还指望从他那里寻求庇护，但我的王叔马上就这样被谋杀了。

伊莎贝拉　不要怕，好孩子，我会保护你不被敌人危害；若埃德蒙活着，他只会带来你的死亡。来，儿子，我们去公园里狩猎。

爱德华三世　我的王叔会同我们一起吗？

伊莎贝拉　他是叛徒；不要想他；走。（下）

第五场 伯克利城堡

【马特维斯和戈尔林上。

马特维斯　戈尔林，我怀疑国王并未死，而是被关在一个水过膝盖的地下室，英吉利海峡从城堡流过，那儿有湿气不断地涌出，这足以毒死任何人，更不用说金枝玉叶的国王了。

戈尔林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马特维斯，昨晚我开门扔肉给他，都几乎被那味道给弄窒息了。

马特维斯　我们对他的伤害他都能承受下来，因此我们接下来就攻击他的精神。

戈尔林　把他叫出来，我要激怒他。

马特维斯　等一下，这是谁？

【莱特鲍恩上。

莱特鲍恩　摄政王向你问好。（给信）

戈尔林　这儿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怎么翻译。

马特维斯　戈尔林，暂且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趁早杀死爱德华”，这就是他的意思。

莱特鲍恩　知道这个令牌吧？必须把国王交给我。（给令牌）

马特维斯　唉，稍等一下，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

这个恶棍被派来杀死国王。（旁白）

戈尔林　我仔细考虑下。（旁白）

马特维斯　当他谋杀完后，他定会因这件事被处决的。让这个人死吧！

把国王交给他吧。（旁白）还有什么要求不？这是钥匙，这是锁。你按照大人吩咐的去做吧。

莱特鲍恩　我知道我必须做的。你们走开。但不要走太远了，我会需要你们的帮助；看我在那个房间生火了，给我加点儿火，让它燃烧得更猛烈些。

马特维斯　没问题。

戈尔林　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什么吗？

莱特鲍恩　还有什么？一张桌子和一张垫着毛的床。

戈尔林　就这些？

莱特鲍恩　唉，唉！就这些了，我叫你们，你们就把它拿进来。

马特维斯　你不必担心。

戈尔林　这是灯，进入地牢照明用。

【给了一盏灯，同马特维斯一同下。

莱特鲍恩　现在我必须办好这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同这位国王一样如此小心翼翼地不让任何人发现地被处决。就在这个地方，我将全心全意地去办这件事！

国王爱德华　谁在那儿？这是什么光？你为何到来？

莱特鲍恩　来安慰您，给您带来了令人高兴的消息。

国王爱德华　从你的表情我看不到一丁点儿对爱德华的安慰。恶棍，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

莱特鲍恩　来杀您，我最尊贵的王！我怎么会对您有任何伤害？王后派我来看您怎么样了，她想为您减轻痛苦：谁能忍住不哭泣，看到国王处于如此可怜的境地？

国王爱德华　你为我哭泣了吗？让我想想，你的心若和戈尔林一样，或同马特维斯一样，从高加索山脉削下来，若能融化，我宁愿是我的想象。这关押我的地牢是污槽，王堡中所有的污秽都聚集于此。

莱特鲍恩　哦，恶棍！

国王爱德华　朕伫立在泥泞水坑里。这十天中，我应养足睡眠，为迎接战鼓声后的举动。他们仅供给面包和水，身为一个国王；为了想睡眠，为了想维持，我的心已经一片混乱，我的身体已经麻痹，是否我遭分尸，我知道不会。哦，我的血是否已经流溢四散？这水是源自这刺绣的袍服。告诉伊莎贝拉王后，我看起来并不好，为了她，我全速赶往法国，推翻了克莱门特公爵。

莱特鲍恩　不要再说了，陛下！这太伤我的心。躺在这张床上休息一下吧。

国王爱德华　你的表情说明了只有死亡没有庇护：我从你的眉间看到了我的悲剧。先等一会儿，克制一下你沾满鲜血的手，让我在死亡来临之前尝试一下，即使会丢掉我的性命，更加坚定不移我对上帝的心。

莱特鲍恩　是什么让陛下你这样不相信我？

国王爱德华　又是什么让你对我这样掩饰？

莱特鲍恩　这双手从不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更不会沾染上一个国王的鲜血。

国王爱德华　原谅我有这样的想法。我这儿留了珠宝，你收下它。（给珠宝）我仍然无缘由地感到害怕，我给你的时候每个连接处都在颤抖。噢，若你心里打算杀了我，让这个礼物改变你的心意，拯救你的灵魂！知道我是国王：噢，这个称谓让我感觉到了地狱般的悲伤！我的王冠在哪里？没有了，没有了！我还活着？

莱特鲍恩　您太紧张了，陛下；躺下休息吧。

国王爱德华　但这悲伤让我保持清醒，我应该睡觉；因为这十天眼睛就没合上过。现在我谈到他们要来，仍然带着恐惧，又睁开眼睛。噢，你为何坐在这儿？

莱特鲍恩　若您不信任我，我会走开，陛下。

国王爱德华　不，不，若你不想杀我，他们马上就会再回来，因此留下来吧。（睡觉）

莱特鲍恩　他睡觉了。

国王爱德华　（挣扎）噢，不要让我死！噢，留下来！

莱特鲍恩　现在怎么样，陛下？

国王爱德华　我耳边依然有嗡嗡叫的声音，告诉我，若我睡了就永远醒不来了；这种恐惧让我战栗。因此告诉我你来这儿的原因。

莱特鲍恩　来取你的命。——马特维斯，来！

【马特维斯和戈尔林上。

国王爱德华　我虚弱无力，无法反抗——帮助我，亲爱的上帝，接待我的灵魂！

莱特鲍恩　快去搬桌子。

国王爱德华　噢，饶恕我，快点儿放开我。（马特维斯搬来了一张桌子）

莱特鲍恩　把桌子放下，踩在上面，不要太用力，不然你会弄伤他的身体。（国王爱德华被谋杀了）

马特维斯　我怕这叫声会惊醒这个镇上的人，因此我们快纵马离开。

莱特鲍恩　告诉我，先生们，是不是很勇敢地完成了？

戈尔林　棒极了，拿着你的报酬。戈尔林刺杀莱特鲍恩（他死了）来，我们把尸体抛到壕沟里，把爱德华的死向我们的大人莫蒂默报告。走！（带着尸体下）

第六场 伦敦皇家宫殿

【小莫蒂默和马特维斯上。

小莫蒂默　完成了，马特维斯，凶手死了吗？

马特维斯　是的，大人；我希望没有完成！

小莫蒂默　马特维斯，若你能耐心点儿，我将是聆听你忏悔的神父；因此选择吧，要么你保守这个秘密，否则你将死于莫蒂默之手。

马特维斯　大人，戈尔林已逃，我怕他会背叛我们俩，因此请让我去追赶他。

小莫蒂默　去追那野蛮人！

马特维斯　非常感谢你大人。（下）

小莫蒂默　至于我自己，站如朱庇特的巨树，其他人之于我好比灌木一样。他们闻我的名而战栗，我不怕任何人；看看谁敢因他的死弹劾我！

【王后伊莎贝拉上。

伊莎贝拉　啊，莫蒂默，国王，我的儿子有消息说他的父王死了，是我们谋杀的！

小莫蒂默　他有消息又怎样？国王只是个孩子。

伊莎贝拉　啊，但他扯他的头发，紧拧他的双手，发誓必将向我们报仇。他已去会议室，恳求得到他的拥护者的帮助。

唉，我！看，他来了，他们随同他一起。现在，莫蒂默，我们的悲剧开始了。

【国王爱德华三世、上议员和侍从上。

第一位议员　不要怕，陛下，要知道现在您是国王。

爱德华三世　恶棍！——

小莫蒂默　现在怎样，陛下？

爱德华三世　不要妄想我会害怕你的话！我的父王被你这叛徒谋杀；你必须死，在他令人悲痛的灵车前，你这可憎的该死的人必须死，让世人做证，因为你，他高贵的身体匆忙入土。

伊莎贝拉　不要哭泣，亲爱的儿子。

爱德华三世　不要阻止我哭；他是我的父亲；若你对他的爱有我的一半多，你不会如此从容地接受他的死亡。我怕是你和莫蒂默共同密谋。

第一位议员　你为何不回国王的话？

小莫蒂默　我想轻蔑应受到谴责，谁敢说是我谋杀他的？

爱德华三世　叛徒！是我慈爱的父亲说的，明白地告诉我，是你谋杀他的。

小莫蒂默　陛下您没别的证据了吗？

爱德华三世　有，这恐怕是出自莫蒂默之手。（展出信件）

小莫蒂默　虚伪的戈尔林背叛了我和他自己。（旁白）

伊莎贝拉　恐怕如此；谋杀不能被掩盖。（旁白）

小莫蒂默　是我写的？凭此您就说是我？

爱德华三世　你派了凶手到那儿。

小莫蒂默　什么凶手？把我派的人带来。

爱德华三世　啊，莫蒂默，你知道他被杀死了；你也会的。——为什么还让他站在这儿？不要磨蹭，快把他拖下去；绞死他，我命令，把他五马分尸；然后把他的头给我带来。

伊莎贝拉　看在我的分儿上，好儿子，可怜的莫蒂默！

小莫蒂默　夫人，不要恳求，我情愿死，也不要向一个卑微的男孩儿乞求饶命。

爱德华三世　带走这叛徒！还有谋杀者！

小莫蒂默　卑微的命运，在您的齿轮下。我现在明白了一点，人当立志，他们的头向前摔倒：我现在就是这样，既然没有更高的可上升的地方，我又为何为我的下降感到悲伤？——永别了，美丽的王后；不要为莫蒂默而哭泣，不然会为世人所耻笑；作为一名旅客，去发现未知的国家。

爱德华三世　什么！你们让这叛徒磨蹭什么？

【小莫蒂默被第一位议员和侍从带走了。

伊莎贝拉　取走我的性命吧，不要让温柔的莫蒂默的鲜血溢出！

爱德华三世　若不是你让我父王的鲜血溢出，就不要为莫蒂默求情。

伊莎贝拉　我让他的鲜血溢出？不是的。

爱德华三世　唉，夫人，是你；谣言是这样传的。

伊莎贝拉　这谣言不是真实的；亲爱的，要相信可怜的伊莎贝拉的话。

爱德华三世　我不相信她如此无情。

第二位议员　陛下，我恐怕这再真实不过了。

爱德华三世　母后，你涉嫌他的死亡，因此我们要把你关押在楼塔，直到父亲的死因被证实；若你是有罪的，尽管我是你的儿子，不要奢望我会宽恕同情你。

伊莎贝拉　不，我得死，我活得太久了，然而我的儿子要削减我活着的天数。

爱德华三世　带她离开，她的话语让我留下泪水，她若再说，我会可怜她。

伊莎贝拉　难道我不为我的挚爱悼念，同其余的陪伴他的人一起？

第二位议员　夫人，国王才是你该悼念的人。

伊莎贝拉　他早就忘了我；留下来，我是他的母亲。

第二位议员　这恐怕不行；因此，走吧，夫人。

伊莎贝拉　那来吧，亲爱的死神，让我在这悲伤中解脱。（下）

【第一位议员上，带着小莫蒂默的脑袋。

第一位议员　陛下，这是莫蒂默的首级。

爱德华三世　去把我父亲的棺材带来，它应该放在那儿；把我的葬礼长袍拿来。（侍从下）该死的首级，我能统治你，正如我现在做的一样。你不该策划这场巨大的叛变！——棺材来了；同我一起哀悼，诸位。（侍从带着棺材和葬礼长袍上）亲爱的父亲，您的英灵在上。我取来了这邪恶的叛徒的首级；让这些泪水，从我的眼中蒸发，见证我的悲伤和无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