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别悠悠长安路

（一）

郑傅在郭敬之的百般邀请下，终于留宿了一晚。

次日，吃过早饭，郑傅对郭敬之夫妇说道：“郭大人，郭夫人，仪儿确实是我这么些年来所要寻找的天才，他不仅骨骼精奇，天生一副练武的材料，更是仪表堂堂，待人和善，所以我打算带他去长安城中好好历练，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郭敬之爽快道：“既然你身为师傅都这么说了，那我这个做爹的还能说什么，我肯定是大力支持！”郑傅听后，爽朗大笑道：“不愧为郭敬之，就是见识不凡。”

向氏担忧道：“可是，我想咱们最好能征求一下仪儿的意见，毕竟他是第一次出远门，年龄也不是很大。”郑傅点头示意：“这个当然，万事不能强迫，那你们就去好好问问仪公子。”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郭子仪，原来他是来到了郭寄的房间，可能是担心昨天的事郭寄的心里不好受故而来安慰一番。郭寄一个人独处惯了，听见有人敲门，随口问了句：“别来烦我，我谁都不见！”吓了郭子仪一跳：“大哥，是我呀，我是你的弟弟子仪，你快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郭寄答道：“子仪，大哥今天不舒服，你还是回去吧。”郭子仪料想郭寄可能真是生气了，自己更不能离开了，一定要化解他的怨气，毕竟是自己的哥哥。

郭子仪又抬起了手臂敲打：“大哥，我知道你生气了，小弟前来带了壶好酒，特地为你道歉，你莫不是从此不理我了吧？”郭寄听到这句竟然从床上下来了：我可不能让郭子仪小瞧了我，毕竟我是他的哥哥，无论如何不能输给了他。他终于走到了门口，打开了大门，果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香：“你进来吧，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

郭子仪笑了：“怎么会呢？哪有哥哥生弟弟气的？哥哥，你看，这是我特地从父亲的房间里偷出来的‘太白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喝上的，今天我们兄弟俩喝他个痛快！”郭寄笑道：“好，哥哥就喜欢你这爽快劲，来，喝！”郭子仪坐下后道：“大哥，昨天的事兄弟我……”“停！今天我们只喝酒，不讨论别的事，哥哥我都已经忘了！”郭寄拉住郭子仪的手道，二人在屋中你一杯我一盏地喝了好久好久，终于喝倒了，不省人事。

直到下午时分，郭子仪才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就遭到了郭敬之的责骂：“你看你，像什么样？郑师傅尚在府中，你竟敢喝醉，我看你是兴奋过头了吧？”郭子仪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爹，爹，都是孩儿不好，惹爹爹生气了，辜负了郑师傅的厚爱，孩儿确实是兴奋过头了。”向氏拽了一下郭敬之：“你就饶了他吧，还好郑师傅刚出去了，尚不知情，不过，仪儿，你这次的确有点过了，这样放纵自己可是会影响自己前途的。”

郭子仪这才放松下来：“是，爹娘批评得对，孩儿下回不敢了！不知爹娘所来为何事？”郭敬之坐了下来：“你起来吧，爹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早上郑师傅说过了，他近期要带你去长安历练历练，我和你娘觉得这件事非常有意义，有助于你的成长，还可以让你见博识广。”郭子仪非常开心：“好啊，孩儿也想去京城看看，这次的机会难能可贵，什么时候动身？”

向氏道：“看郑师傅的意思是明天。”郭子仪惊讶地喊了一声：“啊？明天！太快了吧，我还没有准备好。”郭敬之看着他：“还有啥准备的，我都让人给你准备好了。”郭子仪无奈吐出了舌头：“孩儿……孩儿是说还没有来得及跟彩霞道别呢？”向氏听罢笑了：“嗯嗯，说的是呀，这俩孩子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是应该说说。”郭敬之没有说话，郭子仪看着向氏亦笑了：“还是娘亲了解我，那我明天就跟她道别，后天就跟师傅去长安。”郭敬之重重道：“可不能再耽搁了。”

翌日，清晨微风不断，空气新鲜，郭子仪吃过早饭，骑着马儿直奔李彩霞府中，淡蓝色的长衫在风中飘扬，异常潇洒，马蹄过后，群鸟争逐，百兽踏香，林中的叶子似为他停止了。很快就来到了李府，门口站着的人都认识他，热情地问了句：“是郭公子呀，来找我们家小姐吧？”郭子仪笑了：“是呀，彩霞在家吗？”门卫回道：“当然在呀，公子，快请进吧。”

郭子仪婉拒道：“不用了，你告诉她我在牡丹亭等她。”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李彩霞如约而至，郭子仪看到今日的李彩霞比往日更漂亮了，一身石榴裙映衬出整个人饱满华丽，耳朵上的半月形玉坠非常醒目，一如往常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霎时迷人，再加上似笑非笑的樱唇小嘴，让人浮想翩翩，一出声宛若黄鹂鸣柳，一踏步仿佛仙姑归来，一颦一笑都牵动着郭子仪的心。

郭子仪轻声说了句：“彩霞，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李彩霞曼声道：“子仪，我听到你的传话就立刻来了，有什么事吗？”郭子仪伸出手道：“来，我们坐在这慢慢说。”李彩霞与郭子仪端坐在牡丹亭下，互相看着对方，李彩霞都不好意思了道：“你别老是看着我呀，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郭子仪开心道：“我呀，这次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彩霞睁大了眼睛期待着看着他：“什么好消息呀？赶快说来我听听。”郭子仪道：“你猜？”李彩霞扭着小嘴：“你真坏，明知道我猜不出来，还让我猜，那我就猜一猜，是你爹传授你新武功了？还是你娘给你做新鞋了？那就是你今后不用抄写《孙子兵法》了？”

郭子仪一一摇头，接连否定，故意拍着手笑道：“猜不出来了吧，那我来告诉你，我呀，有师傅了！而且还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李彩霞听到后也是惊喜连连：“真的？是真的吗？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希望拜师吗？这次可算是达成愿望了！真替你高兴！”郭子仪忽然收住了笑容：“高兴是高兴，但是我的师傅明天就要带着我去长安了，我就再也见不着你了，所以我又不想去了。”

李彩霞生气道：“没出息的样子，我们只不过是一段时间见不着面了，又不是永别，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你很早以前见到薛讷将军击大虎，从此便确立了方向，说是要做一个打虎英雄，为一方节度使，为国守卫边疆，镇压蛮夷，这次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呀，你岂能因我而放弃？如果那样，我会瞧不起你的！”

郭子仪搓搓双手道：“有时候细想也是，大丈夫当有凌云之志，岂因儿女私情断送前程，但是我离去后，就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你，没有人陪你玩耍，没有人逗你开心，我很不愿意。”李彩霞都已经动容了，拉着郭子仪的手：“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怕我不开心，怕我一个人寂寞，你放心，这一切我都愿意忍受，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你不会撇开我，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郭子仪的手攥得更紧了：“可是……”

李彩霞拍拍他的手：“可是你还是担心我，别怕，你想呀，你我两家离得不是很远，想你的时候，我就会跑到你家附近悄悄看上一眼，即使那样我也会知足的，你的前程事大，不可因小失大，要知道机会难得。”郭子仪这番才放心不少：“对了，我走之后，你还可以找我大哥聊天，他这个人虽然少言孤僻，但是他却知识渊博，只要你跟他聊起来了，他还是非常热情的。”

李彩霞回道：“我了解他，我们三个从小玩到大，他也是一个很懂得照顾人的人，若是有你这么平易近人就很好了。”郭子仪看看天色：“好了，该讲的话我都已经讲了，我相信你也明白了，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记得来送我呦！”傍晚时分，郑傅回到了郭府跟郭子仪确定了时间，便入睡了。

晚上的星星眨着瞌睡的眼睛，一望无际的星空好似一盘棋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就是因为这样它们才能值好每次岗，才不会混乱，才会给人以美的享受。早上一轮红日高挂当空，郭府中所有人都睡得不错，个个精神抖擞，特别是郭子仪更是风光无限，郭敬之问候郑傅：“郑将军昨晚睡得可好？”郑傅欣然道：“贫僧睡得非常安逸就像是在大云寺一般，感谢郭大人的款待。”

郭敬之笑言：“郑将军客气了，我应该感谢你才是，犬子稚气未减，还望将军今后代为管教，不必心慈，该罚则罚。”郑傅回道：“请郭大人放心，仪儿就交给我了。”郭子仪看着跟前的亲人，不免有点伤心，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们，遂道：“爹娘，你们照顾好自己，孩儿此去定不辱使命，学成归来，孩儿不能在你们身边照顾二老有愧。”

向氏悲伤道：“仪儿，你放心走吧，娘会为您祈福的。”郭子仪又转过头来看着郭寄：“大哥，虽然我平时很淘气，惹你生了不少气，但是你每次都能原谅我，我会以你为榜样，我走之后，爹娘就少一个人照顾，麻烦你多出点力，弟弟会永远感谢你的！”郭寄抱着他：“傻弟弟，放心吧，你忘了，他们不仅是你的爹娘，还是我的爹娘，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照顾他们的，你放心走吧，府中之事就交给我了，我不会让郭府吃亏的！”郭子仪倒似弹出了泪花：“好，有你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

郭寄拿出了昨晚雕刻好的木质雄鹰：“二弟，你要走了，哥哥也没啥值钱的东西送给你，这件雕鹰是我连夜赶制出来的，送给你，希望你这次长安之行，能够像这只雄鹰一般，振翅高飞，鹏翔万里！”激动的郭子仪再次与之深情相拥。

（二）

众人送到了府外很远的一处荒凉平地，郭子仪不时转过身瞧瞧，原来他是在等待李彩霞的到来，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她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郭子仪搞不清楚，也没办法搞清楚，一再地回望，多次的失望。

直到郑傅喊了一声：“仪儿，走了，再不走就耽搁路程了！”郭子仪这才艰难转过头，跟在郑傅后面前行。

走出了不到十米，忽然，郭子仪像疯了般往回跑，震惊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原来他跑到了郭寄面前：“大哥，弟弟最后拜托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郭寄回答：“二弟，你别激动，有啥事慢慢说。”

郭子仪郑重其事：“大哥，本来彩霞今天是要来送我的，我们昨天都已经说好了，可是现在都这个时辰了也不见她，我想她是不是遇到了突发事件，但是我也来不及弄清楚了，这是我的临时地址，你一定得告诉她，方便我们书信来往，这是为弟最后求你的事了，你一定要告诉她，拜托了！”郭寄拍拍郭子仪的肩膀重重道：“放心吧，有我呢！”

郑傅带着郭子仪一路走来，虽然马在跟前，但是很少骑乘，只是因为郑傅想一边欣赏沿途美景，一边教化郭子仪，正值纷飞四月天，道路两旁的杨树、古槐都相继吐出嫩牙，一排排、一道道，随着起伏不大的土坡摆动，从远远望去，美丽极了！

这条幽径若非来往送信的人或者客商，怕是一般人不曾想到的。难怪郑傅一直坚持步行至长安，马儿似也不辞辛劳，一路上尽情阅览，不时摆摆尾巴，哼哼小曲，为旅途增添了一丝快乐；寂静的空中经常飞过小鸟，头顶的空气中流溢着芬香，袈裟上、兰衫上都浸透着淡淡的桃花香，这简直是世间少有，人间极品。

这一天下来，不知走过了几条蜿蜒的河流，也不知道喝了几口甘泉，令郭子仪非常开心，郑傅也是十分的惬意，仿佛回到了陕南大云寺。夕阳已落下山了，只挤出一片温和的彩霞。郑傅看看后面的郭子仪：“仪儿，别看了，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就在前面驿馆住下吧，明日继续赶往长安城。”郭子仪牵着马儿爽快道：“好啊，师傅怎么说徒弟就怎么做。”两人来到了一间很小的驿馆，只有一个人照料，但是旁边拴着一匹马，郭子仪好奇：“师傅，你不是说这荒凉吗？怎么还有匹马在呢？”

郑傅看着正在吃草的马道：“为师也不知道，咱们先别管这么多了，还是先进去吧，看看还有没有房间。”郭子仪率先进来问道：“老板，我们要两间房。”出来的是一位头戴高帽，肩搭毛巾的矮个壮年：“呦，客官真不好意思，我们这只有两间房，其中一间已经有人入住，现在只剩下一间了，您看？”郭子仪急道：“这怎么能成呢？我们可是两个人！”老板无奈，郑傅看见了，笑道：“凡事不可强求，仪儿，既然人家老板都说了，那我们就不要再说了，老板，一间就一间，只要有热水就行。”

老板笑呵呵：“热水当然有，待会儿就去烧，现在我带你们去房间看看。”郭子仪与郑傅跟随着老板来到了狭小简陋的房间，待老板离去，郭子仪发牢骚了：“师傅，你说这么小的房间，如何睡得下我们二人，而且什么都没有，怎么住呀？”郑傅摇头道：“错矣错矣，出门在外，身不由己，况且在如此荒凉之地能够找到住的地方已经不容易了，自然比不得郑县郭府了，我们要学会忍受，不要总是抱怨，我看就很好了。”

郭子仪指着床道：“这么小怎么睡？”郑傅拍拍木床道：“这你放心吧，为师我已经习惯了风餐野宿，这张床就留给你了，我睡在外面过道上。”郭子仪听后，非常震惊，他的师傅竟然愿意委屈自己而让他睡在舒服的床上，恐怕能对他如此好的只有他的双亲了，除了感动再也说不出啥了，但是看看比自己年龄大很多的师傅，他又不忍心郑傅在外面受冻。

郭子仪放下了行李道：“师傅，您的好意徒儿心领了，但是徒儿初来此地，正想好好了解一番，况且这附近坡缓林密，夜晚星空灿烂，弟子好是喜欢，所以就这样说定了，您睡在房间里，我出去欣赏夜景，就这样，我走了！”郑傅急忙喊道：“哎，这孩子，真没看错！”夜景的确很漂亮，坐在二楼上，可以看得更远一点，就离星星更近了，月光皎洁，照射在不远处的杨树叶间，又从浓密的叶片间隙折射在马厩上，泛出一丝丝红斑，原来这是骏马的体毛。

看着这匹马在静静地休息，可是眼睛却睁开着，仿佛是在与郭子仪对视，别有一番意思。忽然，马儿竟然站了起来，难道是它饿了，不是，是它的主人走到了跟前，果真敏锐。这时，只看见一个身着宫廷侍卫服装的提刀壮年解开了马绳，挥鞭而东去。郭子仪不理解，为什么此人要在半夜出发，能有什么紧急的事呢？他想了一夜也没有想通，就这样趴在木兰上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他的师傅郑傅把他喊醒了，走在前行的路上，郑傅问道：“昨晚怎么样？”郭子仪笑答：“挺好的呀，只是弟子遇见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郑傅饶有兴趣：“哦，何事？”郭子仪眯着眼睛：“昨天晚上一个带刀侍卫竟然在半夜时分乘马东去。”郑傅听后，皱神提眉：“哎，你久居华州，长安内的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早就听说宫廷争斗不休，朝臣结党营私者甚，恐怕又是一件不为人知的事件吧。”

这是郭子仪第一次听说美好的令人向往的长安城竟然也有黑暗的一面，这是之前父亲从未跟他说过的，自己感觉一个小小的华州郭府已经够复杂了，如此一听，看来这皇宫也是潭浑水呀！郑傅远目眺望道：“希望她们没事。”郭子仪来了兴趣：“师傅指的她们是谁呀？”

郑傅解释：“跟你说了也无妨，她们一个是我的姐姐郑十三娘，一个是我的外甥女上官婉儿。”郭子仪看着郑傅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道：“师傅这是杞人忧天，她们俩肯定会没事，您放心吧。”郑傅淡淡道：“但愿吧，仪儿，前面不远处就是春明门了，我们进了春明门就来到了长安城了。”

郭府的大门敞开着，郭寄在郭子仪走后一直勤于练习武术，这天，忽然有下人进来传报说是李彩霞小姐来找他了，郭寄一听，非常开心，扔掉了手中长枪，直奔门口，惊吓了旁人：“从来没见大公子如此激动过！”郭寄来到了门口，看着门外的身影，果然是自己心仪已久的李彩霞，竟然都忘了下人的招呼声。走到了李彩霞背后，悄悄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嗨”

吓了李彩霞一跳：“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很久！”郭寄笑呵呵地道：“找我来什么事？”李彩霞问道：“子仪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人在哪呢？你快告诉我！”顿时，郭寄止住了笑容：“原来……原来你不是来找我的！”李彩霞好似看出了郭寄的不悦，捻起了头发道：“不好意思，是我着急了。”郭寄看着她道：“没关系，你怎么现在才来找子仪，他昨天已经走了。”

李彩霞吃惊道：“啊……他走了，这是我连夜为他织的丝巾，希望他擦汗用，可是现在是用不着了。”抬手欲扔，却被郭寄抓住了手腕：“别扔，他不要，我要！”此话一出，震惊了李彩霞，看着郭寄直直地看着自己，李彩霞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你弄疼我了。”郭寄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迅速放开了手：“不好意思……我刚才……”

李彩霞忽然笑了道：“哎，算了，没关系，反正你这么想要，恰巧子仪又走了，平日里你也经常送我东西，那我就当作回馈你了，送给你了！”郭寄听罢欣喜万分，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一个女孩送的礼物，而且还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孩，激动不已道：“谢谢你，彩霞，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它将比我的生命还珍贵！我们也都别站了，去那边坐坐吧。”

两人坐在了草丛间，郭寄问道：“昨天我是看出来了，二弟是非常希望看到你送他的，你为何……”李彩霞解释：“哎，昨天我本来是要送他的，可是谁知就在我出府那一刻，我的娘亲忽然病倒了，所以我不得不照顾娘亲，未能及时送别他，他一定很生气吧。”

郭寄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有点失望。”李彩霞低着头道：“我就知道他会生气的，因为我们之前说好了，可是我失约了，这件事只能怪我，无论如何，都是我不对在先，他怎么责怪我都行。”郭寄深深看着她道：“别这么说，你也是情有可原，他也走得仓促，不能怨你。”李彩霞忽然问道：“那子仪走之前有没有给你留下联系地址？”郭寄咽了一口唾液，眼珠不停打转，吞吞吐吐：“联系地址呀？没……没有……”

李彩霞没有听清：“你大声点，有没有？”郭寄低着头：“地址没有，不过……”李彩霞追问：“不过什么？”郭寄心里非常紧张：“不过……不过我可以派人联系到他。”李彩霞有点欣慰了：“那好，今后我和他之间的书信就麻烦你了，你不会推辞吧？”郭寄知道李彩霞此刻正在看着他，如若自己不答应势必惹得李彩霞生气，便勉强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