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意象

过了立春，地气上升，鸡毛就能飞上天空了。风，少了些刺，还是砭人肌骨的透凉，人们只好在厚厚的棉衣里捂着。

花市里的花不论季节的开放，永远都是春的绚烂，你又找不到春到底在哪枝花朵上。春在荒野里，正悄悄地走来。

河边一岸的迎春，黄灿灿的，开得醉烂，空气都晕出了黄色，在四周的荒芜里，十分的炫目。花的边轮上结了层霜花，薄薄的，隐隐约约，花透出了光轮，衬得更鲜亮了。

满目的树枝干枯着，几片陈年的叶片在风中沙哑地响后，旋即飘飞，像小鸟一样，可惜它不能驾驭风，只是无声地跌落，化成泥土。脱叶的斑痕里，顶出了胚胎，一片新叶正在孕育。野草最先感知了春风的来临，枯草丛里冒出了些新芽，它那点浅浅的绿还无力遮盖无边的萧索。

北方的柳树应该是春天的使者。不用记节令，看看柳树的枝条就知道离春还有多远。很难捕捉到柳枝从僵硬到柔软的那个时刻，它是渐渐地，在一刻一刻的时光里演变了。一眨眼，看见吹拂的风有了韵致，再一眨眼，看见了枝上的萌芽。一觉醒来，春风普度；满树的枝条都睁开了惺忪的眼，朦胧如罩层薄雾或月光，参差披拂起来，忽闪忽闪的。传来几声柳笛的脆响，不成腔调，春意就弥散在了人们心头。

桃花的蕾像是与生俱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枝头。蕾很干瘪，想象不出繁盛的样子，更看不出日后会有的华丽。忽的在纷纷的雪花间，就夹杂了嫣红，着实叫人兴奋。

院子里的几株白玉兰，枝条光秃，花蕾早早悬上了枝头，密密麻麻，春意摇荡。那蕾日渐膨胀，蕾上茸毛密布，像梦一样遥远、漂移、粗糙，模糊而又埋藏。蓄了许久的力量，花开了不过半日，就凋零了。不必对花感伤，万物都遵循了自然的法则。只是，在这萌发生命的春天里，人会有更多的感怀。唐诗的春天盎然勃发，宋词的春天慵懒倦怠，景虽同时，心路不一，吟哦的声调差之天地。

城河里，不知从哪游来几只野鸭，在刚刚开冻的水里游弋，引来不少路人观看。第二天的报纸上登了幅野鸭戏水的照片，配上《春意几许鸭先知》的标题，成为都市里蓝天碧水的佐证。又去寻了几日，不见了野鸭的踪影。是躲开了都市的烦扰？或许成了谁家餐桌上的佳肴。这野鸭该是误入红尘，它应躲在野河沟里安家。喧嚣的人世是人的乐园，人之所想，非彼之所愿。

还不到二月二，有滚滚春雷炸响，龙提早地抬头了。春天的雷声格外引人注意，闻听第一声响雷的时候，老人们都赶快在裤腰带上挽个结，拴住了龙头，就保佑了长年的平安。

人都蠢蠢欲动，翻箱倒柜找春日的衣裳。春天藏在人们的心里，藏在来日风吹衫动的衣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