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开才子
1、选择数学
虽然被南开大学理科录取时陈省身只有15岁,但他却学得轻松自如,出众的才华使他很快成为全校闻名的少年才子。但他不骄不躁,对待同学也十分友善,大同学遇到问题时都会向他请教,他也非常乐于助人,常常主动帮一些学得吃力的同学解决难题。
一年级时,他们有国文课。一次老师在课堂上出题做作文,陈省身写起来很快,一堂课上对同一题目往往能写出好几篇不同的文章。同学找他要,他就留一篇给自己,其余的全送给了同学。到发作文时才发现,他给别人的那些作文得分反倒比自己留下的那篇要高。对此,他每次也只是一笑了之。
由于陈省身连跳两级,在有的课程学习上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他在扶轮中学只读了四年,理化程度本来就不高。化学强调动手,陈省身没有受过训练,自然学习起来有点手忙脚乱。他选修了化学教授邱宗岳的定性分析,在初次上化学实验课时,分配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一个单子,上面写着化学仪器的英文名字,让他对照检查柜子里的仪器是否完备。这下陈省身为难了,因为他在中学时基本上没做过化学实验。那天,他还要完成的指定工作是吹玻璃管,试了很多次,他总是吹不好。实验课快结束时,一位实验室老师帮他吹了一些。他拿着玻璃管,觉得它们很热,便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想冷却一下,结果前功尽弃,全部炸了。
这样一来,陈省身就不喜欢做实验了。本来在入学时,陈省身的父亲认为物理比较切实,所以打算到二年级分系时让他学物理。但由于陈省身不喜欢做实验,既不想读化学系,也不想读物理系,结果只有一条路——进数学系。后来陈省身很感慨地说:“我读数学系的路线,实在是早就确定的。比之多才多艺的人,我的选择问题比较简单,一生受益不浅。”
后来,有人问他:“很多人喜欢把数学当做一个工具,当做一个基础学科。他会去选择物理和化学,而您为什么选择数学呢?”
陈省身坦言道:“我不喜欢实验,我不会动手。”
直到陈省身成了数学大师后,仍然有人追问这个问题。有一位台湾记者在一次采访中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会与数学结缘?”
陈省身依然幽默地说:“其实很简单,当时我中英文都不好,又不会做实验,因为别的事情做不了嘛。比方说,我运动很不好,在20岁的时候,我百米跑20秒,你一定比我跑得快。百米跑20秒,运动自然就没有希望,这个可能性就取消了,取消了多少个之后,最后就只剩下数学了。”
听罢,记者大笑不已。
其实大家都清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多年来一直对数学充满了情有独钟的热情,所以才会在数学研究中不断提出要让数学变得好玩。他说:“数学好玩是因为数学会产生许多有意思的问题,就是数学问题,而研究这些问题时会让你觉得其乐无穷。”他还用下棋打比方说,如果你下棋能够达到某一阶段,你就会觉得某一步棋你要是看见了,某一步棋会是妙棋,最后会下得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研究数学的过程也是如此,他探索着,并从中收获着快乐。可以说,陈省身最终选择了自己钟爱的数学,他是幸运的,中国数学也是幸运的。
到了数学系后,陈省身认识了数学系主任姜立夫。姜立夫是哈佛大学毕业的博士,我国一代数学大教育家。1927年,姜立夫从厦门大学讲学回来,来到南开大学数学系,陈省身修读他开设的高等微积分,姜立夫杰出的数学教育才华,使陈省身领略到了数学王国的旖旎风光。
可以说,姜立夫对陈省身的一生都有重大影响。胡适曾评价姜立夫:“他总能使学生对数学充满兴趣,觉得数学非常有前途。”陈省身则给了他的老师更高的评价,他认为姜立夫无论在人格上和道德上都可称为“圣人”,他曾经说过:“姜立夫当时是系主任,他不要做院长,更不要做校长,他的为人很简单,他是个教授,只规规矩矩地教书,别的事情都不管。所以完全可称之为圣人。”
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数学尚处于原始状态,姜立夫却独自一人在南开撑起了“一片天”。姜立夫授课严谨而清晰,水平之高令人赞叹,在他的悉心调教下,造就了一代数学人才。
当时,数学系只有5名学生,陈省身和同班的吴大任学得最好。吴大任是广东人,聪明绝顶,也毕业于南开中学,并获得四年奖学金,被保送到南开大学。他原先进的是物理系,后来被姜立夫的个人魅力所吸引,转到了数学系,和陈省身成了同学。他们两人非常要好,姜立夫开的课比较高深,他们都一同去听。后来,志趣相投的这两个人终生成为了知己。
姜立夫自然为自己的优秀学生们感到自豪,他又加开了一些高深的课程,如线性代数、复变函数论、微分几何和非欧几何等,让学生们受益匪浅。后来,陈省身已成为名扬天下的数学大师,他在追忆恩师姜立夫时,依然很深情地感慨道:“我从事几何研究,多亏了大学老师姜立夫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