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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2日(星期二) 帕拉玛塔的圣火传递

悉尼! 作者:(日)村上春树 著 , 施小炜 译


9月12日(星期二)
帕拉玛塔的圣火传递

早晨七点起床,困。

过八点,去宾馆内的马来西亚餐厅吃早餐。这是宾馆内唯一的餐厅。自助式,排满台面的尽是炒面和青菜炒肉之类。“一大早就是这种东西,叫人怎么吃得下!”电梯门一开,空气中便荡漾着扑鼻的气味。价钱十八澳元。我吃吐司、煎蛋、麦片,以及番茄和豆子。

客人除我之外只有两个人,都紧绷着脸,表情像淋湿的报纸,啄食一般吃着盘中的东西,看不出进餐的喜悦。穿黑衣的五短身材的经理走来,问守在收银机前的印度女子:“早上来了多少客人?”听到她回答“呃,七个人吧”便板起了脸。可是照这个样子的话,客人是不会来的。昏暗,服务差,味道又不好。

十点,独自一人离开宾馆,来到中央车站,随意买张去郊区的票。一个叫帕拉玛塔的镇子。因为名字的发音好听,遂决定去那里看看。往返共两澳元。在十八号月台乘车。列车间隔约十分钟一班。不锈钢双层车厢。很空,也没有乱涂乱画。想起来,在澳大利亚根本看不到所谓的涂鸦艺术。这是什么原因?莫非悉尼青年没有感染上那风靡全球的“涂鸦症”么?还是因为迎接奥运会,悉尼市将涂鸦统统抹去了呢?

从车窗望出去,风物无聊之极。建筑物缺乏想象力,树木枝条蓬乱全无个性。车站附近成排的商店看来似乎都倒闭在即。望去令人心旷神怡的景物一处也没有。招牌也都色彩消退模糊难辨。在都市近郊拥有一座小屋生活于斯的无聊乏味,被巨细无遗高明无比(在某种意义上倒可谓生气勃勃色彩鲜明)地展示出来。

途中,我发觉在车站买的时刻表与列车的运行时间不相符。仔细一看,原来是从明天才开始实施的时刻表。奥运特别时刻表。需从市内运送大量乘客前往奥林匹克公园,列车时刻表变得面目全非。通勤列车大幅削减,而驶往奥林匹克公园的专用列车相应增加。所以奥运期间学校停课,普通公司虽不至于完全停业,营业规模却会缩小。许多上班族都申请特别休假。在种种意义上,工作将无法进行。

车厢内手机铃声此起彼落相当频繁。人人都在用手机交谈,但与日本不同,许是车内很空的缘故吧,并不那么令人侧目。其中有个人的手机铃声居然是令人怀恋的罗丝玛丽·克鲁尼[1]的《意大利曼波舞》。我几乎目瞪口呆,心想这位老人家不知有多大年纪了。定睛一看,手机主人却是位漂亮的年轻女子。好奇怪的国度,怎么时至今日竟然流行《意大利曼波舞》了![2]

在一个叫立德寇姆的车站附近,有一处巨大的伊斯兰清真寺,还造了两座高高的尖塔。澳大利亚竟然会有清真寺?我心里想着,凝神看去,只见处处是悬挂着阿拉伯文招牌的建筑,伊朗电影中常见的头裹黑布的女子飘然而过。事后问澳大利亚人,说是来自中东的移民很多。“清真寺?那个到处都有哦。”

从帕拉玛塔车站出来往左走,有一处很大的唐人街。四周的商店招牌全是汉字,街头行走的也几乎都是中国人。而往右走的话,则是普通的澳大利亚街市。古老的街市。

我是毫无预备知识、漫无目的地来到此处的,而这帕拉玛塔,本是率“第一舰队”载着囚徒最早前来悉尼殖民的总督亚瑟·菲利普开拓的街市。悉尼海湾与内陆径直相通,可以乘船直抵此地。以自给自足为至高命令,从英国千里迢迢地赶来之后,才发现与库克船长的说词大相径庭,悉尼的土壤并不适合农耕。于是他慌忙派人前往悉尼近郊,探寻土壤肥沃的地方。如此开拓而成的便是帕拉玛塔,时在一七八八年。

此地土壤肥沃,既适于农耕,也适于畜牧业。原本固然已有原住民生活,可是人们不以为意,管自竖起米字旗来,开始耕种。于是原住民们便迁徙到别的地方去了。在欧洲人闯进来之前,澳大利亚只居住着四处流浪的种族,在哪儿都找不到连续六个月以上定居于同一个地方的人。然而欧洲人在某个地方住下后,便会扎下根来不再离开。原住民们便仿佛被排挤出去一般,逐渐被赶入内陆深处。

总之,假如没有发现这片肥沃的土地,来悉尼移民的一千多人只怕大多会饿死,因为他们只带来了够吃两年的粮食。而满载追加份额的运粮船离开本国后在途中遇难,国人却一无所知。

十九世纪中叶,帕拉玛塔作为商业中心得到了惊人的发展,建立了澳大利亚最早的果园、葡萄园、葡萄酒厂和啤酒厂,甚至还有女子孤儿院。镇子里保留了众多古老建筑。知事官邸也完好无损,现在变成了时尚的餐馆,只要提前预约便可以在里面用餐。

顺便提一句,“帕拉玛塔”一词,原意是“鳗鱼栖居的沟渠”。大概原住民们曾经在这儿的小河中捉鳗鱼吃吧。我寻思,如今还会不会有鳗鱼呢?向河中望了望,当然没有看见。河水绿而混浊,凝滞不流。

餐馆的菜单中已然没有鳗鱼了。沿着小河,有条长长的漫步小径。路面上画着原住民画风的手的图案。这座小镇似乎对原住民文化有强烈意识,但另一方面,在街上却见不到原住民的身影。据说原住民社区聚集在悉尼市内,而其中许多都化作了“城中村”,在普通城市的街头难得一见他们的身姿。


在教会大街繁华的商业区正中,我找到了一处名为“成人图书交换”、望上去就显得阴暗的店家。号称“可买可售可交换”,买倒也罢了,拿着这种东西去跟别人交换,感觉应该不太舒服吧。后来我对谷君谈起此事,他说:“这种事我可受不了。谁知道那上面会粘着啥玩意儿。”

邻近还有一家二手唱片行,我怀着好奇的心情进去一看,爵士乐密纹唱片寥寥无几,店堂里摆满了往日的美国乡村音乐。我大抵是从旧唱片行货品的品质来评判一个城市的文化水平,以此为据的话,帕拉玛塔这座小镇“根本不值一提”。诚然,悉尼市内看到的几家二手唱片行也几乎不足挂齿。

连一家像样的书店(我一直在寻觅)也没见着,相反,镇上倒是有两家十分不俗的汽车模型专卖店,老爷车的袖珍模型收藏品排满橱窗,且展且售。如此特殊的商店一个小镇上竟开了两家,生意还做得下去么?此外还有一家专卖战争书籍的大书店,招牌上大大地画着坦克的剪影。然而普通的书店却无处可寻。真是座古怪的城镇。还是说澳大利亚的郊外小镇大同小异,基本结构如此?

走进河滨剧场隔壁叫“安可”的颇为时尚的咖啡厅吃午饭。要了一瓶图易斯干啤和本日特供牛肉蘑菇土豆派。味道相当好。牛肉派据说是澳大利亚人非常喜爱的一道菜。两样共花了二十澳元。一面等菜上来,一面翻阅从信息服务中心领到的观光指南,上面赫然写着今天恰好在此地举行圣火传递!机缘巧合。我问戴着牙套看上去像高中生的服务员,圣火传递在哪儿进行,对方回答说就在近处的公园,六点半开始。机会难得,我决定看过再走。

然而时间还绰绰有余,于是去租车行租了辆车,赶到位于邻镇杜恩赛德的费瑟戴尔野生动物园看看,据说在这家动物园可以跟袋鼠和考拉零距离接触。从安飞士租来的丰田回声车(在日本叫威姿)是手动,无转向助力装置,在日本已是难得一见的型号。租费一天五十八澳元。因为没有转向助力装置,方向盘异常沉重,如果不铆足劲儿扳,它便纹丝不动,纵列停车便成了艰巨的体力活,看来澳大利亚人似乎有些力气大得无处使。更成问题的是我刚刚喝了啤酒,这样行不行呀?得,不管啦。

驶上M4高速公路向西,从黑镇出口下高速。沿途发生一起重大事故,导致严重堵车。本来其实不太远。


费瑟戴尔野生动物园位于黑镇火车站附近,不过还是租车来更方便。幸运的是停车场上未见停有大型观光巴士。门票十四澳元。走进大门,首先是散养袋鼠的袋鼠园,但袋鼠几乎都缩在游人不得进入的“保护区”内,轻易不让游人接触。看来是对人类心生厌倦了,似乎都在念叨:“这帮家伙好烦人。天怎么还不黑呢,快点关门该多好。”连一只拥有献身服务业的自觉的袋鼠也没有。仅有几只小袋鼠在栅栏外漫步。

入园者不太多,日本人一个也没见着,全是白人。有袋鼠专用的饲料卖,然而当你伸手递过去:“来,吃呀!”袋鼠却满脸冷漠的神情,像是哼的一声,连瞧都不瞧你一眼。不过小袋鼠十分可爱,个个都像是长过了头的温顺的老鼠。我信步闲逛,稀里糊涂地踩中了袋鼠粪。那粪又多,又新鲜热乎,费了好一番劲儿才从鞋底蹭落下来。正咣当咣当地对着圆木敲打鞋底,栅栏里的袋熊神气活现地飞跑过来,表情好似在问:“是啥东西?是吃的么?”我告诉它:“没啥没啥。是袋鼠粪。”却是语言不通(断无相通的可能)。

这家动物园里动物种类实在是多,而且稀奇古怪各不相同,观之不禁哑然。尽是些千奇百怪未曾见惯的动物,令人诧异。莫非是在澳大利亚住得久了,大家都会渐渐变得奇形怪状么?

飞狐(即狐蝠,日文名字叫作“大蝙蝠”)这种动物一如日语名称所示,完全就是蝙蝠。然而仔细观察,身躯的确很像狐。生着双翼的狐狸,体形庞大,褐色,滚圆滚圆的。后爪揪住洞顶,头下尾上地倒挂,口角蠕动着正在进食。虽然还是明亮的白昼,它却已完全醒来,在毫不忸怩地大快朵颐。飞翼薄而黑。好怪的家伙,进餐时头下尾上,该如何消化呢?阅读十九世纪中叶的探险家路德维希·莱卡特[3]的著作,其中就有进入沙漠地带断粮之后,众人去捕捉这飞狐的记述。但怎么看也不像美味,一定是没有其他东西可吃了吧。

有一种叫沙袋鼠的,形状就像小型袋鼠,靠着墙根正在熟睡,尾巴尖儿从铁丝网里伸出来。我伸手又是摸又是拽,可它就是不醒,甚至一动都不动,呼呼大睡,仿佛活得无忧无虑。我想把它拴在铁丝网上(想干的话完全可以做到,因为当时四下无人)。不过那样太可怜了,姑且作罢。


我要摸一摸考拉。那一望便知是十分悠闲的动物,无论做什么,它既不害怕,也不抵抗,全无所谓的霸气。我很钦佩这些家伙在如此严酷的世间居然能幸存至今。考拉似乎美味无比地大嚼桉树叶,仿佛一门心思只想着进餐的事儿。那树叶的确散发着美妙的气味,连我也想吃一口尝尝。

考拉大都在树上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还有母子搂在一起酣眠的。因此看去仅仅是灰蒙蒙毛茸茸的一团,不辨何物。莫非没有所谓的天敌么?

“如果肚子饿了,考拉只要轻轻伸手摘几片树叶就行。”书上写道。倒像是不错的人生。[4]


有一种名叫大贼鸥的黑色大鸟,看上去怪模怪样,大得好像弄错了比例尺,有些过分。栅墙内有两只,像是一对。喂食时,饲养员各给它们一条鱼和一只雏鸡。鸟儿们一言不发,将鱼整个儿一口吞下,再将雏鸡整个儿一口吞下,嚼都不嚼。就像蛇一样一口吞至喉咙底,然后再慢慢咀嚼。恐怕是四周有许多别的动物争夺猎物,因此无暇细嚼慢咽,才练就了这身绝技吧。什么享受美食、品味氛围、鉴赏不同妙味、点检苟且之心,诸如此类无从谈起。仅仅是囫囵吞枣罢了。囫囵吞下,消化,化作粪便而已。这就是大贼鸥。

与之相映成趣的是猫头鹰,即便给它喂食,它也只是停在高树上不动。非常哲学地不为所动,一味固守沉默。食物就放在那儿,难道它看不见么?脚下的台子上堆着一堆死雏鸡。我问饲养员,猫头鹰吃得了这么多吗?答曰:“是啊。到了明天早上连一点都剩不下。”一个笼子里据说有四只猫头鹰,可我只看见一只。澳大利亚拥有许多种类的猫头鹰。

鸸鹋不怕人,漫无目的地(或许有也没准,可看上去不像有的样子)在周围徘徊游荡。我凑近了,它也不介意,只是斜眼瞥我一下而已。当然,它看人时只会斜着眼。腿上的力量煞是强劲,一旦有谁使坏,只要一脚蹬过去就行。据说挨鸸鹋蹬一脚会奇痛无比。只要你不惹是生非,它就不会出手(应当说出脚),可要是你无端招惹它,那就要吃足苦头了。高峰时段乘坐地铁,在车厢里尽量远离别的乘客不是更聪明么?如果凑得太近被当作色狼,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鸸鹋,如同许多在澳大利亚原野上度过生涯的动物一样,看上去既像在沉思默想,又仿佛毫无思想。那眼神却很像我认识的某人的眼神。一个我没有多大好感的人。究竟是谁呢?


有一种叫Dingo的野犬。幼犬如小鸟依人,可怜可爱。它们的父母却警惕性很高,经常在四周巡视。这些家伙是大约九千多年前随着从东南亚一带乘坐木筏漂流而来的人们,自印度尼西亚一带来到这块大陆的。起初只有四五只,转瞬间便繁衍增殖,遍布整个大陆。(如此娓娓道来,倒像有人身临其境亲眼所见一般呢。)

诚然,时至今日,由于同欧洲人带来的其他犬种交配,纯种的澳洲野犬已为数极少。在这层意义上,澳洲野犬也不妨说“正濒临灭绝危机”。在漫长的岁月中,澳洲野犬曾经是澳洲大陆唯一的大型食肉兽。由于性情凶暴,屡屡袭击羊群,在育犬专家中口碑甚差。然而澳洲野犬如今依旧是到处流浪的澳洲原住民的得力助手。自古以来,原住民女子便用自己的乳汁喂养澳洲野犬的幼仔,他们通过这种方式,与澳洲野犬始终保持着特别的亲密关系。


袋熊是行动迟钝的动物,似乎一无所能。到处乱拉圆溜溜的粪,总是吭哧吭哧地在啃食物。一望便知脑袋似乎不大灵光,就像在咖啡馆里商量稿件事宜时点水果芭菲的文艺杂志编辑一般(当然,这不过是比喻)。[5]


走出动物园,返回帕拉玛塔。花四澳元四十澳分加了油还车。然后步行片刻到达地区公园。许多人手持澳大利亚国旗和奥运会会旗涌向公园,有老有少,或全家出动,或情侣结伴,还有成群的高中生,更有坐轮椅来的,甚至有怀抱婴孩的父亲。又有举家到场的中国人及印度人。早在近一小时之前,公园里的露天圆形剧场就已爆满,聚集了大概有两万人[6]


一位名叫凯帝·伏拉士科的二十三岁男子对新闻记者这样说道:“一想到将举行圣火传递,我兴奋得觉也没睡好。一生中就这么一次呢。跟登上月球一样。”来自墨尔本的布鲁斯和他的弟弟巴利,这几天一直追随着圣火东奔西走。圣火追星族。大概任何国家都有易于亢奋的族群。说到底不就是圣火传递么!少有梦想的人如我之类,冷漠地这样想。

音乐响起,舞台上跳起原住民的舞蹈。身上涂抹着花哨色彩的青年(好像都是白人孩子)伴着打击乐器的节奏,跳着充满象征意味的舞蹈。将这舞蹈奉献给昔年生活在这片地域的原住民部族。这个节目表演完后,直至圣火抵临之前,一支千人合唱队登上舞台,演唱世界各国的歌曲。我不明白仅仅为了观看圣火传递,为何竟有如此之多的人特地聚到此处,但先不管此事,众人都处于明朗的兴奋之中。脸上浮出迫不及待的神情,连声音都走了调。有些家庭甚至带来了食物和饮料,简直像远足野餐一般,气氛热烈。冷眼旁观者不见一人。冷眼旁观似乎不是澳大利亚的特产。

七点整,盼望已久的圣火终于抵达会场,点燃了舞台上的圣火台。人们仿佛亲临十月革命现场似的,哗然大动。澳大利亚的深蓝色国旗挥舞摇荡。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只能偶尔从众人的脑袋之间窥见一角火焰。

说句实话,归根结底无非是火罢了。然而火里却有一种振奋人心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火。大体而言,如果没有火的话,就不会有文明。因此火焰或许会唤起人们心中潜在的原始的共同感。更何况那是万里迢迢从希腊运来的火焰,要说珍贵的话,的确也弥足珍贵。

在我身边的,是家住郊外城镇的普通澳大利亚人,其穿着与风貌怎么看都是善男信女。他们的服装……对啦,也许跟居住在美国北达科他州郊外小镇的人们相似。即是说,绝对称不上洗练。随意,不讲究。或许并非不讲究,但在旁人看来,的确像是随手拾起一件扔在那儿的衣物套在身上似的。

我由于疲倦,圣火抵达之前一直坐在草坪上,六点五十才站起身来。马上就要到预定时刻了。身旁的男人冲着我问道:“桃木、图、速同的,罗衣特?”我不知所云,姑且微微一笑,蒙混过关。过了五秒才恍然大悟,那原来是“Time to stand up, right?”。Strine(据说人们是这样称呼澳大利亚英语的)略微近似伦敦东区土话,未听惯的话很难理解。更何况此地的人们层出不穷地大造新词,逮着什么都要截短,词尾缀上y或ie。在悉尼的宾馆,我曾问前台的男子:“这附近有没有laundromat(自助洗衣店)?”他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哦,你说的是laundry啊。”耳闻目睹如此种种,我不禁想脱口大叫:“噢,天哪,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乘电车返回悉尼。在宾馆附近拱廊商店街中的爱尔兰小酒馆喝卡夫莱生啤,吃肉丸意大利面,十八澳元十八澳分。这里也不赖,远胜外观。啤酒泡沫细腻,味道醇美。

回到宾馆时,是八点四十五分。


[1]Rosemary Clooney(1928-2002),美国歌手、演员。

[2]过后我才知道,原来澳大利亚正流行一个叫“曼波舞”的品牌的服装,广告主题曲用的就是这首《意大利曼波舞》。尽管如此……——原注

[3]Ludwig Leichhardt(1813-1848),德国探险家、科学家,1842年来到澳大利亚。

[4]话虽如此,考拉也有自己的问题:它并非仅仅因为懒惰才整日昏睡。但说来话长,还是留到下次专门探讨吧。——原注

[5]这段记述有误。据称袋熊其实是聪明活泼的动物,只是白昼由于困倦而表现迟钝,到了夜间便会神气十足。是我弄错了。——原注

[6]据翌日报纸报道,聚集到公园内的人恰好两万。我之所以瞬间便能判断人数多少,大约是看惯了神宫球场夜战的缘故。观看棒球比赛也并非一无是处。顺便说说,在公园外观看圣火传递的人数约为三万。共计五万市民观看了圣火。真了不起。——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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