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篇 永远的孩子

感悟父爱母爱 作者:中华学生阅读文库编委会


第六篇 永远的孩子

第一次抱母亲

◆文/张炜月

母亲终于闭上眼睛。我以为母亲睡着了,准备把她放到床上去,可是,我看见有两行泪水,从母亲的眼里流了出来……


母亲病了,住在医院里,我们兄弟姐妹轮流去守护母亲。轮到我守护母亲那天,护士进来换床单,叫母亲起来。母亲病得不轻,下床很吃力。我赶紧说:“妈,你别动,我来抱你。”

我左手揽住母亲的脖子,右手揽住她的腿弯,使劲一抱,没想到母亲轻轻的,我用力过猛,差点儿朝后摔倒。

护士在后面托了我一把,责怪说:“你使那么大劲儿干什么?”我说:“我没想到我妈这么轻。”护士问:“你以为你妈有多重?”我说:“我以为我妈有100多斤。”护士笑了,说:“你妈这么矮小,别说病成这样,就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我猜她也到不了90斤。”母亲说:“这位姑娘真有眼力,我这一生,最重的时候只有89斤。”

母亲竟然这么轻,我心里很难过。护士取笑我说:“亏你和你妈生活了几十年,眼力这么差。”我说:“如果你跟我妈生活几十年,你也会看不准的。”护士问:“为什么?”我说:“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总是手里拉着我,背上背着妹妹,肩上再挑100多斤的担子翻山越岭。这样年复一年,直到我们长大。我们长大后,可以干活了,但每逢有重担,母亲总是叫我们放下,让她来挑。我一直以为母亲力大无穷,没想到她是用80多斤的身体,去承受那么多重担。”

我望着母亲瘦小的脸,愧疚地说:“妈,我对不住你啊!”

护士也动情地说:“大妈,你真了不起。”

母亲笑一笑说:“提那些事干什么,哪个母亲不是这样过来的?”

护士把旧床单拿走,铺上新床单,又很小心地把边边角角拉平,然后回头吩咐我:“把大妈放上去吧,轻一点儿。”

我突发奇想地说:“妈,你把我从小抱到大,我还没有好好抱过你一回呢。让我抱你入睡吧。”母亲说:“快把我放下,别让人笑话。”护士说:“大妈,你就让她抱一回吧。”母亲这才没有做声。

我坐在床沿上,把母亲抱在怀里,就像小时候母亲无数次抱我那样。

母亲终于闭上眼睛。我以为母亲睡着了,准备把她放到床上去,可是,我看见有两行泪水,从母亲的眼里流了出来……

爱的天空

不拥抱母亲,不知道她用那么娇小瘦弱的身躯,居然为我们挑起了一个温暖的家。母亲一直默默付出,却从来没想过回报。儿女的一个拥抱,就能让她热泪满眶。还有什么诗篇,能够赞美我们卑微而又伟大的母亲呢?

母亲的需要

◆文/落花无声

让妈妈坚持活下去的理由,没有什么比儿子需要她更加有力。因为那始终是世界上所有母亲最为牵挂的事情!


罗德是旧金山最成功的商人之一。他唯一苦恼的事情,就是母亲纽卡夫人不肯从淘金小镇上简陋的家里搬到自己在旧金山的别墅来。

纽卡夫人七十多岁,头发花白。因为早年劳累过度,所以现在走路直不起身子。她穿最便宜的衣服,吃简单的面包和几片生菜叶子。陌生人谁都不相信,她的儿子是富豪罗德。

这是她年轻时候养成的习惯。罗德3岁的时候,父亲因为结核病无钱医治死去。她带着罗德为了生存,不得不像个壮男人一样,加入到了开山挖石的队伍当中。

每块被崩下来的石头,至少有三四百斤的重量。在漫天的尘土中,纽卡夫人和那些赤裸着上身,浑身沁出汗珠的男人们一起争夺着这些石头。因为每搬运一块石头,就能够得到50美分的工钱。而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很多,竞争激烈。

纽卡夫人的工具,是一辆自己用铁皮做的小车。小车虽然看上去单薄,但是却很牢固。放上两块石头,会咯吱咯吱作响,但是却没有因此出过任何问题。

罗德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母亲干活时候的样子。没有平日里的温柔,显得格外的剽悍。石头被崩下来之后,她会一边高声指责着企图跟自己抢夺的男人,让他们“滚”一边去,一边快速地弯腰去挪动石头。用力过度让她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绽了出来,看上去非常吓人。

就算这样,抢夺依旧非常激烈。纽卡夫人不得不在崩落的石头没有落地前,就大概选择好位置,保证自己可以抢到这块石头。可是这样做的危险性太大,被崩得零落的、漫天飞舞的小石头打到身上火辣辣地疼,而且大块的石头也极其容易给人带来危险。

纽卡夫人抬起石头的边缘,去挪动那块石头的时候,另外一块石头滚落下来,巨大的冲击力使她刚抬起的石头狠狠地落在了地上,一阵钻心的剧痛,纽卡夫人的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她坚持咬着牙关,尝试着把手指抽出来,可是根本感觉不到手指在哪里。

就这样,她失去了10个手指的指尖。但是生活却逼迫她必须一直坚持做下去。

罗德成功后,有人说纽卡夫人终于可以享福,住别墅,出入都有最好的汽车了。可是纽卡夫人的生活却没有任何的改变。除了她不再工作,性格也没有以前那样暴躁和冲动。她大喊的时候越来越少,脸上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

可是纽卡夫人很快就病了,而且很严重。医生说,纽卡夫人是因为年轻时候过度的劳累,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她的各个器官老化严重,很可能支撑不过一年的时间。

伤心欲绝的罗德给母亲买来了最好的营养品,他要去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给母亲治疗,却被母亲拒绝了。纽卡夫人像罗德小时候那样,用粗糙的手抚摩着他的脸说:“亲爱的罗德,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你不要再为我费心。我现在感觉很好。”罗德强忍着眼泪,在母亲的眼里,他看到的是面对死亡的坦然。

就在纽卡夫人一天比一天变得虚弱,一天比一天老态横生的时候,无心生意的罗德先生生意上也出了事情,一个合伙人席卷了他的钱财和契约逃之夭夭。一下子,罗德先生似乎老了10岁,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显得苍老憔悴,嘴边总挂着一丝苦涩。

豪华的“奔驰”换成了一辆老得不能再老的二手“福特”。罗德先生把车停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然后步行回了自己在小镇上的家里。纽卡夫人很奇怪,儿子怎么突然回来过夜,可是还是很欣喜地收拾出了罗德以前的小房间。

消息很快就通过镇子上的邻居们传到了纽卡夫人的耳朵里。罗德的生意失败了,没了存款,欠了一大笔的债务,他卖了别墅、汽车和旧金山的一切。而且现在在一家小公司为别人打工。看样子,罗德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惊讶的纽卡夫人一一登门,向邻居们央求,不要再说与儿子相关的一切事情。她怕他伤心,她像个勇猛的狮子一样,对不大情愿的人喊着:“别去招惹罗德!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纽卡夫人的病似乎被自己遗忘,她吃了一些药后,很快就重新生龙活虎起来,她在镇子上摆了个摊子,贩卖一些自己做的糕点。也许是因为味道好的缘故,总是会被镇子上的邻居,或者来镇子上办事的人,或者路过这里的人买个精光。

纽卡夫人每天晚上,在给罗德做好饭菜后,就会回到屋子里,把卖糕点得来的钱一张张地存放到一个盒子里,然后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数目。

罗德先生早出晚归地忙碌着,纽卡夫人不知道儿子在做些什么,虽然她想问,可是最后还是把这个疑问埋在了心里。

这样一闪,就是20年。纽卡夫人的糕点成了远近闻名的美食。92岁的时候,纽卡夫人因为风寒去世,罗德先生伤心地给母亲办了一个盛大的葬礼。

镇子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罗德先生的生意已经更上一层楼。而旧金山一些政要也出席了纽卡夫人的葬礼,他们都是罗德的朋友。

罗德先生今年60岁,在旧金山,我和他有过一些交往。我问过罗德先生,为什么要伪装得那么落魄地回到镇子上去。他告诉我,因为他觉得母亲只有自己先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和配合治疗的想法,母亲才能活下去。

“让妈妈坚持活下去的理由,没有什么比儿子需要她更加有力。因为那始终是世界上所有母亲最为牵挂的事情!”

罗德先生纪念母亲纽卡夫人的餐馆,开遍了整个美国甚至欧洲。纽卡餐馆的甜点,为很多喜欢美食的人所称道。

作为一个讲究孝悌国度里的中国人,我觉得,罗德先生比我更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母亲的需要!

爱的天空

养活儿子的责任,让一个原本温柔的女人变得强悍无比,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儿子需要她,这便是母亲的动力,它能让一位身处暮年的母亲重新挣脱死神的威胁,奇迹般地坚持活下去。

当你们老成我的孩子

◆文/安宁

我的眼泪疯狂地涌出来。他们多么像我小时候,挨了批;不敢回家,一个人躲在他们可以找得到的地方,等他们将假装睡着的我抱回去。


大学毕业后我在岛城的一家电台做DJ,工作忙,也没有男朋友,父母知道了千方百计地找理由过来,想要把我养成儿时那般白白胖胖。

向台长请了假,带他们去了我租住的房子。我直截了当地问父亲,你和妈是在这儿玩两天,还是真的要长住?母亲习以为常地回给我一句:“我听你爸的。”

有点儿耳背的父亲大声嚷了一句:“我和你妈把老家的房子都租出去了,你让我们回去在马路上睡?”

这一句灭了我想一个人逍遥的希望。我花了一天时间,终于寻着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再往返几次搬我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几乎累得散了架。第二天做节目,频频口误,下了节目还没来得及开溜,就被台长叫去狠批了一顿。

回到家看到乐滋滋地做饭的父亲,忍不住发脾气:“都是你们,非得为了在老家人面前摆面子,跑到岛城来,让我工作出这么多差错!”父亲没听清楚,照例在厨房里忙活,还哼着小曲。母亲走出来,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低声说:“孩子,你爸其实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儿受委屈,想家的时候也没个地方去,所以才……”我苦笑着,默默走到厨房里去帮忙。

怕他们孤单,我提出要给他们买台电视。父亲却神秘地止住了我,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型收音机来,得意地朝我晃晃:“早就准备好了,我们是一路听着你的节目过来的,有你的声音陪着,走丢了都不怕。”

原来父母像上班一样准时收听我的节目,从早上7点的《新闻早报》,到晚上10点的《情感热线》,他们一次不落。

他们津津有味地评点我的每一位同事,在他们“公正”的评点里,每一个人都有不如自己宝贝女儿的地方。他们的快乐那么真实、鲜明,甚至让我都有些微微的嫉妒。如果他们给我带来的诸种麻烦,能够换来一些可以触摸的欢欣,我是宁愿要这些烦恼的。

他们每天必做的另一个功课,是记录我们电台的《鹊桥相会》节目。听到有好的小伙子的材料,他们会立刻记下来,打电话去索要联系方式,两人亲自去相。

有一次我同事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让你老妈在征婚啊,怎么我听着那老太太的描述,跟你那么相似?”回家后去问母亲,他们果然做了这样的傻事!我又气又笑:“你们是不是担心你们女儿嫁不出去啊,放心吧,追我的有一个排呢。”

他们当了真,千方百计地让我把未来的女婿带回家看看,还偷偷地跟到电台,看我是不是真的被一个排的男人缠着。我偶尔探出头来张望,看到他们“鬼鬼祟祟”地在广场上溜达,装作无事般地走开。

确信我并没有谈恋爱,他们着了急,竟然跑到被同事们戏称为“人肉市场”的地方去为我相亲。要不是同事采访回来将拍摄到的照片拿给我看,我是真的不会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让我丢面子的事情。

吃晚饭的时候,我将同事拍到的照片狠狠摔在他们面前。

如果你们想让我在整个岛城“臭名远扬”,永远嫁不出去,那么你们就继续在外面给我去出丑。你们看看哪个同事的父母,这么满大街地为自己的儿女征婚的?你们明明知道帮不了我的忙,还要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我告诉过你们多少次,我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我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太过气愤和激动,手边的碗被我不小心碰到了地上。一声脆响后,母亲慌忙起身将我推到一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碗筷。我的泪,终于忍不住哗哗地落下来。

晚上10点钟的《情感热线》,我因为没有听母亲多穿衣服的忠告受了寒,无法做节目,只好让同事代替。但我并没有回家去,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父母,只好边听节目,边想着去哪儿熬过这尴尬的一夜。

迷迷糊糊中,听到节目中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正在向同事倾诉着:“我们只是想来照顾她,没想到反而给她添了这么多的麻烦,都怪我们一时糊涂,让她丢了面子。我们只想告诉她,不管她长到多大,她在我们眼里,依然是个孩子。这几个月里,看到她能一个人租好房子,将工作做得那么优秀,我们也可以放心离开了。我们还是希望她能尽快地找个好男孩,安顿下来。我们刚买了车票,来不及给她说再见。还有,外面下雪了,回家的时候让她小心点儿,别滑倒了;锅里有新做的莲子粥,别忘了喝……”

我发疯般地打车去了车站。候车室里,一眼便看到了头靠着头几乎要睡着了的父母。我的眼泪疯狂地涌出来。他们多么像我小时候,挨了批,不敢回家,一个人躲在他们可以找得到的地方,等他们将假装睡着的我抱回去。

我努力地挤出嗔怒撒娇的表情来,说:“你们如果不想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就赶紧跟我回家去,晚饭没吃好,还等着你们去做呢……”

我没有揭穿他们没有买车票等我来接的“小把戏”,他们的尊严有时候是像小孩子一样不可侵犯的。我知道,我在他们的呵护里慢慢成长,他们也在我日渐自立与成熟时,渐渐老成需要我来哄来骗来疼惜的两个孩子。

爱的天空

无论孩子年纪再大,做父母的也总是不能放心,而是无微不至地操心着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件琐事。可惜我们常常嫌他们啰嗦不领情,却没发现被我们伤害的父母黯然的眼神。其实生命是一个成长,然后反哺的过程。好好接受父母的关怀,也好好关心父母真正的需要吧,互相照顾的感觉其实很温暖。

盛满碎玻璃的箱子

◆文/佚名

他把所有的破玻璃倒空了,这时三个儿子看到盒子的里面,他们都惊呆了,有一行字刻在盒底:孝敬你们的父母吧。


早先,有个老人,他的老伴去世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住着。老人原来是个裁缝,他一生辛劳,但是运气不好,一分钱也没攒下。老人年纪大了,再也干不了活了。他的手抖个不停,连一根针都捏不住;他老眼昏花,连一个针脚都缝不直。老人有三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娶了媳妇成了家,成天为谋生奔忙,他们每星期回一次家,看望老父亲,一起吃顿饭。

老人日渐衰老,儿子们来看望的次数也日渐稀少,他对自己说:“他们一点儿都不想在我身边待着,他们怕我变成负担。”老人整晚上都睡不着,他为自己怎么生活下去而担忧,后来他想了个办法。

次日,老人去找朋友老木匠,请他帮忙做一个盒子。接着他到朋友锁匠那儿,管他要了把旧锁;最后他又去朋友吹玻璃匠那里,要走了他全部的碎玻璃片。

老人把碎玻璃装满了木盒,上了锁,然后把它放到饭桌下面。过了不久,儿子们和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脚踢在盒子上。

“这盒子里是什么啊?”他们看着桌子下面问。

“哦,没什么,”老人答道,“不过是我攒的点儿东西。”

儿子碰了一下盒子,看到底有多沉。他们踢了一下,盒子哗哗作响。“老头子这辈子攒下的金钱肯定装满了这只箱子。”他们相互窃窃私语。因此他们商量了一番,觉得他们应该保护好这笔财产。于是他们决定轮流和老人一起生活,照料他。

第一周,小儿子搬来照顾老人,做饭给他吃。第二周二哥值班,第三周大哥值班,就这样,他们坚持了一段时间。

后来老人病死了。儿子们为他举行了一个很隆重的葬礼,他们知道老人有一笔遗产,现在他们可以花一点儿老头子的积蓄。

办完丧事,儿子们在屋子里到处寻找,找到了盒子的钥匙,把盒子打开了。当然,他们看见的都是碎玻璃。

大儿子大喊起来:“多可恶的伎俩!竟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儿子!”

二儿子悲伤地问:“他还能怎么做呢?他只能这么做。我们要对自己诚实,要不是因为这个盒子,我们可能到他死了都不关心他。”

小儿子哭着说:“我很惭愧,父亲被我们逼得耍欺骗,因为我们把小时候他对我们的教育全忘了。”

但是大儿子还是把盒子翻了个底朝天,翻查了一通,的确没有什么值钱的。他把所有的碎玻璃倒空了,这时三个儿子看到盒子的里面,他们都惊呆了,有一行字刻在盒底:孝敬你们的父母吧。

爱的天空

其实父母给我们的是山一样高海一样深的爱,却只希望得到我们细雨微风般的回报。但我们常常心安理得地接受父母的付出,却吝于回报哪怕一点点的爱给父母。那个盛满碎玻璃的箱子,沉甸甸地压在我们的心上,让人羞愧深思。

母亲的衣橱

◆文/伊沫

当母亲衣着光鲜地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母亲是报答我们来了。可是,作为儿女,我们给予含辛茹告的母亲的,真的是太少了!


让母亲出一趟门是件很难的事。随弟弟生活的母亲,总是放不下小侄女的一日三餐,放不下满院子的花草和屋里的两只波斯猫;还有,出门该穿什么衣服。

有一次,我接她去我家小住,弟弟把汽车都发动好了,却迟迟不见母亲出来。我等得心急,就跑进屋催促,只见母亲正埋头在衣橱里找什么。“我想穿你在北京给我买的那件毛衣。”母亲说。我要动手帮她找,母亲不让,担心我给她翻乱了。我这才发现,衣橱里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有条理。母亲指着衣橱解释说:“你给我买的衣服在这边,那边两摞,是你大姐和二姐买的。”在我惊讶的注视下,母亲慢慢换好衣服,又对着大镜子照了照,才满意地朝外走去。

母亲健康、开朗、整洁,甚至有点儿时尚。81岁的年纪,看上去竟然不到70岁的样子,头发没有全白,耳不聋,眼不花,还能飞针走线给重孙做棉袄。

这样的日子,我会放下所有的工作陪母亲。晚上,母女俩同睡一张床,却一夜无眠,因为话太多,说也说不完。父亲去世早,脑溢血使他匆匆离我们而去,连一句遗言也没留下。那时,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弟弟才3岁。中年的母亲忍受着巨大的悲痛,毅然独自拉起了家庭的大车,车上载着我们兄妹7人。最苦的那十几年,母亲从未穿过新衣,却把我们收拾得干净整洁。10岁那年冬天,我冻伤了脚,为了赶在大年初一让我有新棉鞋穿,母亲三十晚上还在忙碌。那个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15瓦的灯泡下,严重贫血的母亲坐在马扎上,握着锥子和针纳鞋底,弓着腰,低着头,鼻尖上沁满细密的汗珠但第二天清晨,母亲已经精心收拾好自己,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身上的旧衣服洁净平整,在院子里庄重地燃响新年的第一串鞭炮。

母亲爱我们,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们,要像她一样坚强美丽、自信勇敢,不被任何困难打倒。

那一年,排行最小的弟弟也考上了警官学校。至此,我们兄妹7人就有4个考上了大学。母亲终于不再改我们的旧衣穿了。在那个宜人的初秋,我和二姐陪她去扯衣料,母亲看中了一块淡蓝的底子上散落着朵朵栀子花的杭州丝绸,爱怜地摩挲着,眼里似少女般闪着惊喜与温柔。她亲自裁剪、缝纫,做成了一件小翻领的上衣,穿在身上,映衬着母亲的清秀美丽。在我们的夸赞中,母亲让弟弟给她照了一张相,这张照片和以后的许多照片一起,挂在母亲新家的墙上,一进门就能看到。

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日子里,我们不断地给母亲买东西,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回报她的养育之恩。每次母亲总是吵:“又买这些干什么?我啥也不缺,人老了,就不讲究了。”可严厉的声音里却透着欣慰。许多时候,我们都忘了自己曾给她买过什么,她却记得一清二楚。夏天到了,她把我们送给她的衬衣、凉鞋、珍珠项链找出来,一样样整理、擦拭;冬天来了,她会对前去看望的我撩起裤脚说:“你买的袜子,真的很厚实啊!”二姐去了,她会挽起袖口,对二姐说:“这件保暖内衣,现在还很合身。”大姐来了,母亲会拿出鸭绒袄,对大姐说:“你选的这个样式,今年还很时兴呢!”

衣橱里的那三摞衣服,更是母亲的宝贝,去哪个女儿家,就穿哪个女儿送她的衣服。她说,这都是孩子们的一片心,穿在身上,才能感受孩子们的好,记着孩子们都是多么懂事。于是,每一次,当母亲衣着光鲜地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母亲是报答我们来了。可是,作为儿女,我们给予含辛茹苦的母亲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一想起这些,泪水就盈满我的眼眶。

爱的天空

还有什么比母亲更珍惜孩子的给予吗?我想没有。很多时候我们买东西给母亲,其实随手的成分居多,但是母亲却如获至宝般满心欣慰。母亲给了我们整个天空,我们却只给她一片白云;母亲给了我们一片绿洲,我们却只给她一根小草……我们给予母亲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永远的孩子

◆文/王力军

试想,若人到花甲、古稀的年纪,仍有机会在节日的时候,恭恭敬敬地说上一声:“父亲、母亲,节日快乐!”那是怎样一种人生的圆满!


春节前,我去邮局发信,坐在我旁边的老人向我借笔填写汇款单,老人头发花白,年纪有六十多岁。看到他在汇款单上写下1000元,我猜想,他可能是给正在外边上学的儿女汇款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出乎我的意料,老人填完汇款单后,又在附言栏中端端正正地写道“祝父亲、母亲大人节日快乐!”原来他是在给父母汇款。我先是一阵惊异这老者竟然还有双亲健在,接着心中便涌起一阵感动:老人这年纪应该已经是儿孙满堂了,也到了被儿孙所孝敬的年纪,却仍然不忘尽儿女之孝!

当老人把钢笔还给我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眶竟然湿润了,那神情完全像是一个想家的孩子。莫非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只要有父母健在,无论多大年纪,他仍然是一个孩子!

走出邮局,我的心情很不平静。是啊,一个人在青年时期先是执著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和事业;到中年时,又为自己的家庭、工作,儿女的生活、学习,不停地劳苦奔波;等到人生之秋时,可能才会想起自己多年来对父母的一份最不应该的疏远。而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已经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试想,若人到花甲、古稀的年纪,仍有机会在节日的时候,恭恭敬敬地说上一声:“父亲、母亲,节日快乐!”那是怎样一种人生的圆满!

爱的天空

即使年过花甲,儿孙满堂,但是在自己的父母面前,老人也仍然是长不大的孩子。岁月不饶人,父母不会一直站在原地,等我们功成名就再去孝敬。他们会面临生老病死,留给我们“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所以从现在开始,从身边的小事做起,好好地爱自己的父母吧,做父母永远的好孩子。

你是我最笨的学生

◆文/安宁

他心里想着的,只是看看千里之外的我,是不是还好好的,是不是还像他想念我一样,将他被在心底最温暖的地方。


毕业后我留在北京教书,父亲闲着寂寞,便打电话托我买台电脑,他要和我视频聊天。我笑他,五十多岁的人了,对电脑一窍不通,可得专门请个老师才行。父亲说,几年前你是我的学生,现在让老爸做你的学生好不好?我说,那老爸你可得用心学,我可没有时间手把手教你。父亲呵呵笑着说,那是当然,我得争取做闺女班里最聪明的学生,就像当年你给老爸争光一样。

此后的每个周末晚上,我都被老爸硬“拽”到电脑前。起初是打长途教他申请到了QQ号,然后终于让他学会了使用视频。走到这一步,父亲就有些懈怠了,每日我扯着嗓子教他如何搜索资料、如何盲打、如何储存东西,我觉得自己所费的劲儿,几乎比教班里最笨的那个学生还要多,但父亲的电脑知识,却始终停留在开着视频,对着话筒和我呵呵说笑的程度。

老爸似乎对自己的愚笨没有丝毫的察觉,他胖胖的脸在视频的镜头里,始终心满意足地笑着。我说老爸你要实践啊,只是每个周末听我讲,之后一个星期就再也不摸电脑,那怎么行?父亲照例在视频前笑开了花,说,老爸其实挺聪明的,姑娘只要有点儿耐心,老爸肯定进步飞速。我看着每一个指令都需要我重复N遍,才会低头一脸茫然地去动手的父亲,突然有点儿泄气,想究竟是自己这个老师不合格,还是父亲真的太笨,对这样先进的知识,完全没有学会的细胞。

父亲所谓的进步,也只达到能打字和我聊天为止。此后不管我怎样努力,他都停在原地,再不会前进半步。隔壁的同事每每听我声嘶力竭地在房间里吼,就知道我准又是在教父亲上网了。有一天她无意中笑着说,对待最笨的学生,冷落有时候比耳提面命的教导都管用,为什么不试试呢?我欣然采纳。

老爸对我这项措施显然有些不适应,没过一个星期,他就撑不下去了,说姑娘你还是手把手教教老爸吧,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后来见我无动于衷,终于急了,竟然开始和我冷战。我打电话告诉母亲,让她转告父亲,像他这么笨的学生,我还是第一次碰到,都三个月了,打字还像牛拉车的速度,照这样下去,我岂不是教他一辈子也教不会?母亲听完我的抱怨,叹口气,小声道:“安安,其实你爸哪有那么笨啊,他只是想多听你说说话罢了,他要是什么都学会了,还怎么能认你做老师?你每次在视频上那么不耐烦地朝他嚷,他都不躁,还笑说听你讲课,如沐春风。他花几千块钱,其实只是为了弄个能看见你模样的电话而已。他这么大年纪了,学会上网又能做什么呢,能和你面对面地聊天,对他来说,就已经是精通电脑了啊……”

最笨的那个学生,原来是我,笨到和父亲面对面,看见他温柔地冲喋喋不休的我笑啊笑,都不知道。他心里想着的,只是看看千里之外的我,是不是还好好的,是不是还像他想念我一样,将他放在心底最温暖的地方。

爱的天空

父亲不笨。父亲只是打着笨的幌子,希望能够看得到千里之外的孩子,一起说说话,驱散孩子不在身边的寂寞。但是又有多少孩子,懂得父母的这种心思呢?有空常回家看看吧,哪怕只是让老父看看你的脸,一起闲聊家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啊。

父子比个子

◆文/佚名

儿子健康成长、成材,这恐怕是一个父亲最朴素、最真挚的愿望吧。


小时候,儿子常缠着人高马大的父亲比个子。儿子朝父亲跟前一站,头顶还不到父亲的肚脐高。父亲就笑他,说:“这不是明摆着嘛,你还是个小不点儿呢!”

儿子歪着脑袋说:“哼,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后来,儿子上初中了,又上高中了,再后来工作了,又当干部了,个子就像春天的秧苗哧哧地长,渐渐地赶上了父亲,又超过了父亲。父亲心中欣喜不已!没事时,父子俩常在一起比个子,不过每次比个子都是由父亲主动发起的。

“来,看比你爸又高出了多少?”

父亲朝人高马大的儿子跟前一站,秃顶正好被儿子的肩膀“没收”,儿子就笑:“咱俩不成了高尔基(低)啦!”

父亲开始驼背了,晚年驼得更厉害,远远地看,整个身子像弓!然而,没有“自知之明”的父亲,却偏偏爱穿儿子的旧衣裳。他穿儿子衣裳的样子很不雅:前面拖得老长,后面吊得老高,比赵本山扮演的老太婆还要滑稽!最有意思的是,每次儿子回家,他还是死拉硬拽地要和儿子比个子。

儿子逐渐地读懂了父亲的心思。父亲和自己比个子是假,他是想以自己的“矮”来衬托儿子的“高”,因为儿子在他的心目中,是希望,是寄托!只要能看见儿子长成参天大树,即使化成树根旁的一片枯叶、一摊黄泥,父亲也愿意!

有一天,父亲又要和儿子比个子。

儿子说:“爸,别比了……”

父亲说:“怎么不比了呢?是嫌爸不配和你比?”

“不,不是这个意思。”儿子的眼眶里浸满了泪水,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就像弓和弦一样,您的个子是弓,儿的个子是弦,弓总比弦长啊!”

“唔,弓比弦长……”父亲把儿子的话衔在嘴里,嚼了又嚼,觉得有点儿咸,更有点儿甜。

爱的天空

儿子健康成长、成材,这恐怕是一个父亲最朴素、最真挚的愿望吧。不介意自己变成绿叶衬托红花,也不介意化为春泥孕育大树。父亲抛却了自己的尊严、地位、青春,欣喜地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在孩子的心目中,衰老驼背了的老父依然那么高大,依然是他的天,是他最尊敬的人。

爱的虚荣

◆文/安宁

我的心在母亲这番极力为自己贴金的谎言里,一阵阵的痛。从没有想到,虚荣的母亲,在人前竟是这样极力袒护着我与小弟的疏忽和大意。


母亲是个虚荣心很强的人,又最爱走街串巷,逮着不熟识的人,都会同人家兴致勃勃地唠叨上半日,寻根究底般地问别人的家境好坏、收入高低,尔后拿来与自己的作比。表面上吹捧人家一番,心里,却会因己不如人,而大大地失落上一阵子。回来自然又会无休止地唠叨一顿,说谁家的房子大了挣钱多了,谁家的儿女孝敬爹妈买来高档营养品了,谁家的女儿钓了金龟婿风光回来走亲戚了。这之后自然是话锋一转,谈及父亲的平庸人生,谈及我和弟弟两人怎么只顾着自己读完本科读硕士,念完硕士还野心勃勃地要出国读什么洋博士,也不想想父母的难处,早点儿挣钱养家,哪怕让她同女伴们一样,抱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出去让人夸一番,也比而今一年年没尽头地把书念下去强。

我们都觉得母亲无理取闹,皆不理她。或者推出父亲来,将她的嫉妒与虚荣扯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每每母亲都气咻咻地摔门而去,非得我们亲自去请才回来吃饭。但吃饭的时候,仍不忘把我们再痛贬一顿。我们知道她要面子,便让她一马。况且,从不珍惜自己所有,总把别人的一份好,放大十倍折磨自己的人,实在是不必要与她计较。

所以我们照样在父亲的鼓励下,快快乐乐地一年年把书念下去;亦将出国的美梦,踏踏实实地做下去。甚至有了成绩都不愿告诉她,怕她又憋不住,拿出去与人作比,比不过人家,回来又惹是生非。

有一次出门买东西,回来走至一个拐弯处,却一下子停住了。母亲尖细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我耳中来:“我们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息,都争着往国外去读呢!我这当妈的,也能跟着沾沾光,到时去国外转一转,见识见识呢!”

我听了不觉一笑,想母亲真会为自己贴金,还没影儿的事呢,便被她说得像模像样。正欲前行接她回家,别在这儿让人笑话,却听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懒懒一笑,道:“还要念那么多年书,您老得搭多少钱操多少心啊,怕是等他们一个个成龙成凤了,您也吃喝不动了,没福消受他们这迟来的孝心呢。还是像我那几个儿女们好,大学毕了业便成家立业,早早地孝敬我,带着我各大城市地游逛,山珍海味地猛吃,经历过这些,死也心甘了。”

我的心开始针扎似的痛。母亲却早已急急地接过去,说:“大姐你不知道,我那俩孩子,可是听话得很,从没让我操过什么心;从上大学起,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现在读了研究生,不只把书读得很棒,帮导师代课,比那工作了的人挣得还多呢。我说过很多次不缺钱花,还非得每月给我寄千儿八百的,说让我领双份退休金。这不,我穿的衣服都是他们买的;你看这羊毛衫,就是今年我和他爸被他们接到上海游玩时买的,五六百块,是外国的名牌呢!”

这样一通话,终于让那女人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句:“您老好福气啊。”便失望地走开了。而我的心,却在母亲这番极力为自己贴金的谎言里,一阵阵的痛。从没有想到,虚荣的母亲,在人前竟是这样极力袒护着我与小弟的疏忽和大意。而我们,不仅没有努力地满足她的其实女人本性里都有的一点点虚荣,甚至连她受了人嘲笑之后的安慰,也没有一点点。

我红着脸,躲开犹自站在原地发怔的母亲,飞快地跑回家去。想着自此之后,没有享过什么福的母亲再怎样地喋喋不休,我的这颗心也都应耐心地停下来,陪她分担一些这样无处可以排遣的寂寞才是。

爱的天空

孩子学业、事业有成,自然满足了母亲最大的虚荣。其实母亲不是爱慕虚荣,是在为自己的孩子的成就骄傲啊。所以,总希望孩子在别人面前风光无限,为此甚至不惜撒些小小的谎。这种虚荣有另外一个解释,叫做“爱孩子”。

当老人变成孩子

◆文/刘墉

突然觉得这老人家跨过87年的岁月,此刻,却缩在床上,如同我5岁的小女儿,需要关爱和保护。


天热,吃凉面。

“你不知道吗?我从来不爱吃面。”87岁的老母,居然把碗一推,转身去冰箱拿了面包和肉松。一边把肉松往面包里夹,一边没好气地说:“看到面,我就想起你老叔;想起他,我就有气!那年,我刚嫁到你们刘家,你奶奶怪,你老叔更混蛋。给他做了面,他偏要吃饺子;等他吃完饺子,我回头吃那碗面,早凉了,我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告诉你!记住了!妈从那时候开始,就恨吃面。”

吃完饭,一家人在餐桌上吃水果。5岁小孙女的水果,照例由奶奶料理。

将近90岁了,老人家的手还挺稳,削完了苹果又切桃子。

“我要桃核!”小孙女喊着,“我要去种。”

“种桃子干什么?”老奶奶停下刀,叮嘱着小孙女,“要种杏,别种桃!”

一桌人都怔了。

“‘桃’就是‘逃’!我逃一辈子了,先逃‘老义军’(军阀),再逃小日本,还逃得不够吗?”老奶奶喃喃地说,“所以要种就种杏,幸幸福福过几年太平日子。”

不知为什么,跟着老母四十多年,最近却听了她一堆新故事。说实在话,我从不知她不爱吃面,也不晓得她忌讳种桃子。怎么一下子,全出笼了?连最近小女儿跟她学的儿歌,都是我以前没听过的。

“怎么没听过?我从小就唱!”老母还不承认,“我爹教我的。”

最近提到我外公,老母的表现也不一样了。以前她恨他,恨他又娶了个小,现在却“我爹、我爹”叫得愈来愈亲切。好像她缩小了,我外公又站在了她的面前。

于是那个原来所谓不苟言笑、偏心、重男轻女的老头子,便一下成了会说故事、会唱儿歌、会买咕咕钟的“好爸爸”。

“我爸爸也一样。”一位老朋友颇有同感,“以前提到我爷爷,他都好像要立正似的,说‘我的父亲’。可是这两年不同了,他会说‘我阿爸带我去抓鱼’,‘我阿爸教我游泳’。当你看他说话的样子,他不再是我的爸爸,倒成了一个孩子。”

老人家确实愈来愈像个孩子。过去她很不喜欢小孩,后来只爱自己的孙子、孙女,现在则只要是孩子,她就喜欢。

有一天,妻带她从外面回来,看她提个重重的塑胶口袋,我问她买了什么。

“买什么?你不会感兴趣的!全是糖,给小孩吃的。”

每次有小孩来玩,不论是亲戚的小孩,或邻居的洋孩子,就都往她的房里钻。每个人出来,都鬼鬼祟祟的,捂着口袋。说老奶奶叫他们别说,把糖偷偷吃掉或藏起来。

只是老人也像孩子般,愈来愈跟人分你我。好比爱藏玩具的孩子,什么东西都要是自己的。

原来几大瓶维他命,放在厨房,一家人吃,只要去拿就成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人自己存了一瓶。吃完饭,一定要回房,吃自己的。

原来一家人围着看电视,现在老人也叫我又为她买了一个,放在她的房间,常躲在屋里自己看,还把小孙女找进去,和她一起看卡通。

她真成了个孩子,使我想起儿子小时候,喜欢用纸盒子和脚踏车围成一圈,然后躲在里面,说那是他的家。过去年轻时,她喜欢串门聊天,现在还喜欢,只是不再出去串门,而希望别人来我们家,而且最好是能进她的房间,坐在她的床边,跟她讲悄悄语。

有一天,我在花园工作,老母迈着解放小脚,一步步凑过来,又拉着我的袖口,走到院子一角,神秘兮兮地说:“来!妈问你,你赚的钱,够不够下半辈子花?人都会老,别一天到晚乱花,存着点儿,等老了用!”

我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事,干吗神秘兮兮的?”

“当然了!咱们娘儿俩,总也有点儿悄悄话吧?”老人居然转过脸去,有点儿激动,“你知道吗?咱们好久没说私房话了。”

突然发现老人的寂寞。一家七口,虽然热热闹闹,在她的心底,由于身体的衰退,愈来愈失去安全感,也愈来愈怕寂寞了。

或许人的一生,就像日出与日落吧!似乎回到同样的位置,只是方向不同。

由出生时的啼哭,需要抚爱,需要拥抱,到开始学走路,开始抓取自己的东西;到“扮家家酒”,假设有个自己的小家;到愈长愈壮,觉得天地之间,可以处处为家。

然后,过了中午,太阳西落。我们随着身体的衰老,逐渐收回遥远的步子,躲回家,躲回自己的房间,抓紧自己的东西,也抓紧自己的亲人。

我们又像儿时一样,需要亲人的拥抱和呢喃。

母亲老了!

我常得听她进浴室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也在每晚就寝之前,先推开她的房门瞧瞧。

看她一个人睡着,昏昏的夜灯,映着墙上父亲年轻时的照片,我有着一种莫名的感伤。突然觉得这老人家跨过87年的岁月,此刻,却缩在床上,如同我5岁的小女儿,需要关爱和保护。

“去买一张轻便折叠的轮椅,”我对妻说,“明年春天,带着她一块儿,去迪斯尼乐园。”

爱的天空

老人总是怕寂寞。只有亲人的拥抱和呢喃的话语,才会驱散这种寂寞吧。当父母变得像孩子一样,证明他们老了,是该我们宠爱他们的时候了,就像小时候他们宠爱我们一样。多点儿时间陪父母聊天,回忆一些温暖的往事,让他们不感觉到寂寞,而是感觉到被需要,这便是爱的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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