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窿与豁口

这座老校园，无论是墙还是楼房，到处都有窟窿或者豁口，叫人像老鼠、鸡、猫或者狗一样钻过来、爬过去.

住在附小那边要去西操场玩，不用走西门或者南门，从西围墙根儿找个窟窿钻过去就是；想去铁塔公园玩，也不用走公园大门，又远又得买票，直接从西操场北面的围墙根儿找个窟窿钻过去就是.

你也不用担心找不到窟窿，顺着围墙多走走，总会有；即使没有窟窿，也总会发现墙顶上几处被人扒开的豁口，脚底下垫几块砖，翻过去就行了.不过我个子小，腿脚弱，不喜欢翻，只喜欢钻.

想打乒乓球，可以钻体育系的乒乓球馆，那里有成排的双喜球台.球馆窗户很多，窗户上没有玻璃，只有塑料布.塑料布一捅就烂，后来干脆钉木板.钉木板也没有用，拾根棍子一撬就开.钻进去玩完了，出来的时候再把撬掉的木板简单地扣上去，外面看不出来，下次还从这儿钻.

有一回听小亮说工字楼有一间乒乓球室，窗户能钻，于是去了，果然能钻.从一扇窗户下角的木板缝，伸手进去，拔开栓就行了.里面条件不错，球台上还有架好的网.但好景不长，钻了两次，再去的时候窗户下角就被钉死了.不过没关系，再找别处.河南大学每个系每栋楼都有乒乓球室，有室就有窗户，有窗户就不愁没有窟窿，不愁没有能伸进一只小手的缝儿.

学校东面的围墙就是开封城墙.城墙上有个豁口.这可是个大豁口.顺着豁口的土坡从容地走上去，站在女墙上，放眼东望，一派乡野风光.一条小铁路横贯南北，运气好的话，能看见小火车打这里经过，"呜、呜、呜"叫得像公鸡打鸣，头顶上冒着烟，"咣当咣当"地拖着二三十节车斗往前奔.

这小火车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为运送防洪物资修建的，从开封火车站货场，一直通到黄河柳园口.看到它，你就会想到大堤上被大河冲开的奔流着黄汤的豁口.

钻窟窿、扒豁口的代价就是，我们的衣裳上经常是大窟窿小眼睛.膝盖上、屁股上、胳膊肘上，我妈一边骂着打着，一边缝着补着.但今天补了明天破，这里补了那里破，就跟那些墙上、窗户上的窟窿、豁口一样，砌了再扒，钉了再撬，此起彼落.